时间过得很慢,很慢,慢到姜暮是用心跳来数着秒数的,她惴惴不安地等待着,直到白班职工们上班的时间也过去很久很久,警察却仍然没有来,这座县城平静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人死了,就像水消失在水中。
……
这天下午,县运动会在小双山县的一中操场里照常举办,操场里嘈杂纷乱,人头攒动。
好多年轻人都来了,包括体校的学生和老师,中小学也都考完试了,老师学生们都来凑热闹,包括李中华。
张朝被伙伴们围住,攀谈撕闹,加油打气。
姜暮注意到张朝穿着张文斌给他买的新球鞋,她望着张朝的侧脸,觉得亲切有温度,可也陌生有距离。
一夜之间,一切似乎都变成了姜暮看不懂的样子。
张朝给姜暮找到一个最靠前的位置,在一百米终点线旁边。他说在这里,她能最清楚最直接地看到他拼尽全力朝她奔来的样子。
张朝跳下台阶,走向赛道,下去提前热身。他时不时抬头寻找她,姜暮都会站起身,目光一触,他便笑一笑。
可是那种笑,跟从前的他,是不一样的,夹杂着沉重的萧索感。
姜暮的眼睛在红的绿的黄的运动服中渐渐迷失,遽然之间,想起什么,流露出恐惧。
“姜暮——”
那晚,正在路上徘徊奔走的姜暮听见身后有人喊她。
大雨拍打着她的脸,她呼吸困难,张朝朝她扑过来,问她干什么去。
她说她回家。
张朝一把夺走她的书包,把里面的东西倒在地上,咣当一声,一把剔骨刀掉下来,他一把捡起。
她抹了把脸上的水,跟他撕扯起来,他们抱在一起,摔倒,滚到地上,仍然撕扯。
她用尽全身力气,可还是不顶用,她连刀柄都摸不到。
他说他早就知道她每天上学都带着刀。
她很恐慌,她跟他解释,她说她只是想自卫,她没有要做坏事,从来都没想过,张朝却不信,问她晚上上山是不是要发生什么事,她告诉他,只是约了李舰,不会发生什么。
他不信,叮嘱她,“我有办法,我真的有办法。你相信我,我会帮你。”
“你怎么帮我?”
她颤颤巍巍,“完了,已经全完了,你不明白吗?”
他指着自己的脸,“你以为这段时间的揍都是白挨的吗?我自然有办法帮你收拾张文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