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书玉轻抿下唇,耳廓逐渐泛红,用虚音回道,“男,男的。”
由着店员装了一些七七八八的东西,为了方斐,方书玉照单全收,他不敢送到学校,只能先带回家中。
一路上方书玉都觉着像提着烫手的山芋,包装袋离得近了面红耳赤,离得远了又怕别人看出端倪,好不容易一路辗转到家,刚刚拐进巷子,就看到秦毅的母亲站在自家门前。
绞紧手中的袋子,方书玉迟疑了片刻才再次迈开脚步,他向来守礼,即便对着步步紧逼的秦母也过了招呼:“曹姐是在等我?”
秦母面有焦急,语速极快:“等你好一会儿了,方老师这是去哪儿了?”
方书玉拿出钥匙开门,冷淡的声音搅入门轴转动的吱呀声中:“我不相亲,曹姐不用费心了。”
秦母脸色难看,却未再出言讥讽,甚至隐隐透着些示弱的意思:“我今天不是来说相亲的事的,方老师斯斯文文,曹姐怎么样也得给你找个匹配的姑娘,不能随便糊弄一个。”
“不用了,我……现在不想找。”
方书玉想起了秦三的告诫,临时加了“现在”
二字,他走进院子反手关门,女人却用手撑着门板挤进半个身子,“今天我来……是想让方老师帮我去劝劝秦翼,他四天没吃饭了,连口水都没喝。”
门板一滞,门臼的声响断了。
“他在绝食?”
方书玉微微蹙眉,握着手提袋的指节有些发白。
“何止是绝食,天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今天听到我要给你介绍相亲对象,整个人发疯了一样,现在门都不让我们进了,也不知道现在里面是什么情况?”
秦母将院门略略推开了一点,“我真担心他会出什么事,要不,方老师你去劝劝?”
在秦母的认知中,方书玉这种人是极好拿捏的,有教养,面皮薄,性格温吞,不懂得拒绝,只需几句软话,就可以牵着他的鼻子走。
如今,她做足了姿态,等方书玉妥协,连事成之后敲打他的下话都想好了,却看到那个站在院落中一直目光低垂的男人缓缓抬眼,平静地说道:“曹姐,这似乎与我无关,抱歉,我帮不上忙。”
门臼再次转动,将秦母隔了出去,女人大惊失色,泼皮一般的伸长一条腿插入门缝,小声嚷嚷:“这事怎么跟你没关?要不是因为你,秦翼也不会连续几天不吃不喝,还和我这个亲妈叫板。”
她软硬皆施,扒着门缝挤出眼泪,“方老师你行行好,他是混蛋,但也不能饿死是不?你就帮我去劝劝他,只要他肯吃饭,以后我绝不让他再来骚扰你。”
方书玉隔着衣服碰了碰口袋里的手机,那里存着秦三留给他的备忘录,第三条就是:我妈和我姐既会骂街,又会装可怜博同情,她们越示弱你越要冷淡,但凡见了眼泪,就是她们在给你下套,不管她们说什么都不能同意,就用“报警”
和“将事情宣扬出去”
来回击她们。
将秦三的话默背了一遍,方书玉松开门板,退后一步,骤然撤开的力道险些让挤在门缝中的秦母栽了个跟头。
“曹姐。”
方书玉的目光带着山涧清泉般的凉意,“我与秦翼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他只是一个不断骚扰我,打乱我生活的人,如果你执意觉得秦翼的绝食与我有关,我们可以找人评评理,出了巷子的树荫下就坐了不少人,要不找她们分辨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