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人似乎动了动,又无声无息下去。
“秦翼。”
温润的声线融进窒闷的空气,给如同死灰的这方空间带来了一点生机,“我来看你了。”
被子骤然翻开,头蓬乱,形容枯槁的秦三望向由门外倾泻而入的那束光,光里站着瘦削挺拔的身影,是方书玉。
“你怎么来了?”
看到他身后跟着的秦母,秦三又改口,“方书玉,你终于肯来了!”
听在耳中的沙哑声音像即将报废的机械,方书玉眼中瞬间溢满泪水,抬起脚步就要踏入房间。
一声低咳恰时响起,秦三在黑暗中递来幽深的目光。
迈出的腿又收了回来,方书玉止住脚步依旧守门而立,他垂下眸子努力淡声道:“我来了,你能吃饭了吗?”
秦三目光灼灼:“能,你说什么我都听。”
“那就先打个营养针。”
镇上的卫生员走入卧室,方书玉看着细细的针头刺入秦三手背上嶙峋的血管,那只手宽大灵活,炙热滚烫,如今只剩下一层皮包着骨,让人不忍直视。
调好滴液流,卫生员被秦母客气地请出了房间,女人似乎往白大褂里塞了什么礼物,殷切交代着守口如瓶。
“姐,关上门。”
秦三语气虚弱却强硬。
秦兰觑着方书玉的面色小心翼翼地关上了卧室的门。直到门缝终于闭合,室内又剩下一片黑暗,方书玉的眼泪才终于落了下来。
秦三拧开了床边的小灯,用没输液的那只手伸向方书玉:“书玉,过来。”
眼泪无声无息地流下,落在衣襟上,团团叠叠,水痕深重。
清瘦纤长的手指抚上秦三干瘪的脸颊:“秦翼,你又瘦了。”
秦三拢了一把自己蓬乱的头,笑着问:“很难看是吗?”
方书玉摇摇头,眼底又浮现一层清泪:“是因为方斐把我给你买的东西拿走了吗?”
“不是,他不带走我也不会吃的,不然怎么能出效果。”
秦三费力地起身,用唇吻去方书玉脸颊上的泪水,“玉儿,你不能再哭了,哭肿了眼睛就会被她们怀疑了。”
方书玉微微偏头,去寻秦三的唇,却被人躲了。
秦三后仰靠在床头上,笑着说:“几天没洗澡了,这回算你欠我的,我以后会讨回来的。”
他拉着方书玉的手问,“这回你是被我妈和我姐逼着来的还是求着来的?”
方书玉垂下头轻声道:“她们用尽了办法求我,我也怕你真的出事。”
秦三每次笑时眼睛都像星星一样明亮,他将方书玉拥进怀里笑着说:“我马上就要成功了,不过我妈和我姐是好了伤疤忘了疼那种人,我们今天还得做一出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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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房门紧闭,里面却传出一声冷冷的斥责:“秦翼,你认清一点,我是不会和你交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