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士雷这才松了一口气。正在他庆幸自己能够及时补救的时候,又一个问题摆在他的面前。原来合同上明确规定,每棵树苗直径不少于七厘米,以前的树苗还算合格,可身边的这堆树苗直径顶多五厘米,而且好多树苗的根须只剩下很少的一小团,甚至有些主根被硬生生地挖断了。树根留这么少,主根还不全,树苗成活的可能性很低,就算活下来,其缓根和生长的速度也会很慢。他赶紧说:“田总,这树苗怎么越来越小了,根还这么少,这能行吗?”
田总看了看,撇着嘴幸灾乐祸地说:“傅科长,这树苗确实不怎么样,不过我只负责栽树,您提供什么样的树苗,我的人就栽什么样的树苗,至于树苗的来源,我可就不知道了。”
傅士雷这才意识到,提供树苗的合同是和张宝发签的,他马上给张宝发打电话。
等了好半天,张宝发才接电话,一听是树苗的事,张宝发嘴里含混不清地说:“傅科长,我中午刚陪客户喝了点酒,现在我们在浴馆休息呢,等晚上我给你回电话。就这点事,好办。”
没等傅士雷说什么,他就挂了电话。
傅士雷气不打一处来,树苗的规格是签在合同里的,他张宝发私自更换却还说是小事,这不是拿合同当儿戏吗?不由分说,他再次把电话拨过去。
张宝发很不耐烦:“怎么了,傅科长,还有什么事啊?”
“还是刚才的事,这批树苗必须换,按合同上要求的规格换,否则就是你违约,耽误了工期你可要负责。”
傅士雷毫不客气地说。
“傅科长啊,你这人办事怎么那么死心眼儿呢?这批树苗是小了点,那帮人为了节省人力,挖得也浅了点,可能树苗的根就留得不多,不过你放心,这都不影响咱栽树。你先让他们栽上,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以后可不行,你现在就得解决这个问题,合同上白纸黑字写得很清楚,不能说变就变。”
“不是我说变就变,我跟你说吧,在那儿绿化只是权宜之计,不知是哪位领导头脑一热,一时心血来潮,就让绿化了,说不定哪天哪位领导再出一个主意,这个绿化带就被铲平改成广场了。咱临港镇发展得这么快,不可能楼房只建到这条街道,将来肯定还得往北扩建,你说这个绿化带还能保得住吗?肯定会被铲掉。所以,从哪个角度来说,这个绿化带都不会存在太久,你弄那么好,有什么用啊?结果还不都是一样的?倒不如省点钱咱们大伙花花。”
“那怎么可能呢?花这么多钱建个绿化带,不可能像你说的想铲就铲。”
“不信你就看着,这方面的事我见得多了,就拿商业街两边的橡皮砖来说吧,本来是绿色的,可镇领导到那儿转了一圈,说绿的没有红的喜兴,于是没几天就把绿的抠掉,全部铺成红的了。过了两个月,县里领导来视察,说红的太单一,没有格调,于是很快又把红的抠掉了,变成了红绿相间的。人家那是说变就变,没人像你这么较真。”
张宝发压低声音说,“我这人做事是很规矩的,我知道你在这方面给我开了绿灯,我也没有亏待你呀。等有机会咱再约刘局一起坐坐,大家叙谈叙谈,你看好不好?”
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张宝发没有了先前的尊敬,但这些傅士雷并不介意,他在乎的是工程质量,他尽量心平气和地说:“坐坐的事以后再说吧,眼前这批树苗的事必须解决。将来的事我管不了,但现在说不过去可不行。你受累来一趟把这事解决了吧。”
“我跟你说了,我这儿有事,你就不能给个面子,通融一下?”
“影响工程的事一概不能通融。”
“你现在说得好听,当初你收钱的时候可没这么说。”
“你少拿这个说事,钱我根本没收。你别打歪主意了,还是想想如何把眼前的事处理好吧。”
“你要这么不给面子,可别怪我到你们局里反映你的情况。”
“你随便吧,但树苗不换,就别想过关,而且所有的误工费用都要算到你的头上。”
“好,姓傅的,当个科长就装不下你了是不是?你等着,我要让你连这小小的科长都做不成,你可别后悔。”
约摸过了半小时,傅士雷接到刘局长的电话,让他回单位一趟。来到刘局长的办公室,张宝发也在,看见傅士雷,张宝发气哼哼地把脸扭到一边。
刘局长说:“傅科长,最近辛苦你了,为了绿化带的事忙坏了吧?”
“刘局,谢谢您的关心,我还行。只是现在出现了一些问题,张总提供的树苗与合同中规定的要求不一样……”
刘局长打断他的话:“这个我知道了,不就是树苗小了一点吗?只要栽活了,总会慢慢长大的。张总又不是外人,你想想,咱们一起吃饭的时候,你们谈得多投机呀,就跟亲兄弟一样。”
“当时他可是满口答应保证质量的,谁知道会来这一套。还有,他弄来的树苗根须太少,栽下去不好活,这个问题一定得解决。”
“还有这样的事?”
刘局长看着张宝发,“张总,你只跟我说树苗稍微小了一点点,这根须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