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欲浑身后的胡柏看着卜欲浑一脸狼狈的模样,不由得笑出声,“卜欲浑,成婚是讲究门当户对的,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所以你还是别再肖想白姑娘了,以免又被打。”
胡柏语毕,也笑声爽朗的离去。
卖香囊的女子看着白清兰一行人穿着华丽,出手大方,便也在心底想着捞上一笔。
正当白清兰等人路还没走几步时,那欺负老翁的女子连忙小步跑到虞珺卿面前,她笑的一脸灿烂热情,殷勤的对着虞珺卿说道:“公子,我这香囊质量也都是个顶个好的,公子要不要也买一些,我这香囊啊,价格可不贵,而且能驱赶蚊虫,特别实用!”
虞珺卿本不欲去理会这女子,正当他要冷脸离去时,路边一个身穿彩衣,头发疯散的中年女子在大街上疯疯癫癫的跳舞唱歌,引起了白清兰的注意。
中年女子蓬头垢面,穿着破烂衣衫,脚上的鞋子已有破洞,她的衣服上系着各种各样的彩带,当她在街上跳舞转圈时,彩带和长发迎风而动。
女子身上穿的单薄,但她好似不怕冷一般,在冰天雪地的大街上一边搓手一边蹦蹦跳跳,嘴里还念念有词。
白清兰走到女子摊位前,她从腰间拿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握在手中把玩,她一脸饶有兴致的问道:“姑娘,那个女子是什么来头?什么身份?你若说仔细了,那这些就是你的了!”
女子见钱眼开,她笑的一脸热情,“那女子呀,就是一疯子,名叫黄菊。”
白清兰、陌风和楚熙闻言,心中一惊,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金燕子,百变脸——黄菊。
黄菊曾来白府行刺过三次,但都被白秋泽打退。
白清兰虽不知黄菊和白家到底有什么仇怨,但看黄菊那想要灭白家满门的样子,白清兰曾猜过,定是有类似于灭族的深仇大怨。
毕竟黄菊是魔教中人,正道铲除邪教是天经地义,所以黄菊和白秋泽结仇,也在情理之中。
而邵怀澈闻言,眸光更为深邃,黄姨,澈儿来看你了。
四人变脸只在一瞬,便都心平气和,听女子慢慢道来,“我听说黄菊是从郴州来的,但他的丈夫是安丘县人,他的丈夫名叫施逸,从小无父无母,靠吃百家饭长大。而自黄菊和施逸成婚后,黄菊为了养家便去了郴州,他在一个大户人家里做婢子,直到承兴二十八年,黄菊回到了安丘,才发觉施逸竟拿着她辛苦挣的钱在外面养了妾氏,而那一年,黄菊的女儿施萍已有八岁。当黄菊得知施逸在外养了妾氏后,她便辞去了在郴州的工作,他回了安丘,一心一意抚养施萍长大,但在承兴二十九年时,施逸和他的小妾全都莫名死去,且死相凄惨。自那后,施萍和黄菊的关系破裂,两人见面不是吵架就是相互讽刺,直到承兴四十一年,海盗提出,每过一个月百姓们就要将安丘县里最漂亮的姑娘以坐花轿的形式送到海边。而在承兴四十一年的第六个月,施萍自告奋勇,她花钱买了一顶花轿,还雇了几人将她送到海边后,便不知所踪。自那日后,黄菊就疯了,而海盗却也像消失了一般再也不曾来过安丘。但是啊,自施萍消失后,这村子里也就多了许多怪事,例如每到深夜就会听到街上有敲锣打鼓,唢呐吹响的声音,特别是子时过半,就会听到儿童嬉闹玩笑的声音,而这县里最吓人的,更是每隔三天就必死一人,且死相惨不忍睹,特别吓人。”
虞珺卿不解道:“既然有海盗席卷安丘县,福州节度使不管此事吗?”
女子闻言冷笑一声,语气轻蔑道:“他也算节度使?”
女子长叹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解释道:“你们这些外乡人是不知道啊,福州是整个古月国里最穷的地方。福州各县各乡因年年闹灾荒发海啸而导致食物短缺,所以除了福州城里比较富庶外,福州城以外的县和乡中,没有死的人穷到只能靠吃人肉维持生活。为了生存,许多人自愿成为菜人,把自己交给屠夫杀掉然后拿到乡县的大街上进行贩卖,从而换得几两人肉让子孙后代或家里的老人妻子饱腹。被杀掉做成粮食的女人被称作不羡羊,男人和老人被称作饶把火,而孩童则被称作和骨烂。福州许多乡镇里的人为了存活,至少已经卖了十年人肉,若节度使真的有心,若朝廷真的爱民,早就该管管了,可他们不仅不管这残忍的交易就连安丘县闹海盗,福州节度使也不曾去管过,所以福州人也是没办法,这才会把神佛当做最后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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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清兰等人闻言,都不禁心生同情。可诚如佘砚所言,这世上的穷苦之人多的数不胜数,所以就算白清兰等人有心要帮,也救不了天下人。
白清兰问道:“你可知福州节度使叫什么名字?是哪的人?他家里可还有什么亲人?”
女子想了想,才应道:“他叫费砀,他有一个儿子叫费燃,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邵怀澈不解问道:“我记得十年前的安丘县没有这么贫穷,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女子眸光暗淡了几分,“福州被海盗占领了十年。承兴三十七年,朝廷派赵王来福州剿匪,他们将海盗赶到了安丘,后来,赵王投敌叛国,这便害惨了百姓,整个福州城内和周边的县还有乡,不仅被海盗洗劫一空,还被海盗杀了差不多三十万人。遍地尸骨,血流成河啊!再后来,到了承兴三十九年,安丘县内有村民受不了海盗的压迫,便组织了县里的乡民壮丁团结起来反抗过,但最后却都被海盗杀死了……”
女子说着,双眸微红,眼中含着泪花,她哽咽道:“承兴三十九年秋,为了反抗海盗,我们县里的男童全都被一个叫张权圣的男孩组织了起来去打海盗,孩子们有七千人,他们最小的只有九岁,最大的也不过十五。可到最后,他们都死了,一个都没有回来……”
女子语毕,眼中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不断落下。
女子用手抹了抹泪水,白清兰不解问道:“你可知施萍是个什么样的人?”
女子稳了稳情绪,续道:“她啊,就是一个奇葩也是一个神经病,施萍脑子不好使,清醒时她和正常人一样,发病时她精神失常,喜欢自言自语。施萍自幼喜欢读书,她的母亲在得知她想读书识字时,就为她去福州城里请了教书学生,他读了三年书后,后因海盗频频来犯,教书学生不敢在安丘多待就辞退回了福州城。施萍读了三年书后,就日日嚷嚷着要写一本治国安民的奇书,让她得以名扬天下,可最后,她到死都没能写出一本书来。”
虞珺卿好奇道:“为什么?”
“因为要在一个小县城里写出一本名扬天下的书,那不是笑话吗?福州贫穷,在安丘县里,能活着都已不易了,而施萍居然还想写书出名,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楚熙嘶了一声,满脸疑惑,“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啊?”
“这些都是施萍的母亲跟我说的,黄菊对于施萍写书,她总是否定施萍,总说施萍将来会一事无成。但有时心情好,也会与我说,她对施萍是激励法,只有激励施萍她才会上进。”
虞珺卿冷笑一声,“什么激励法?我看黄菊才是神经病吧?一边不信女儿会成功,一边又盼望着女儿能望女成凤,最后又害怕女儿会一朝得势而抛弃自己,所以就说他的刻薄言语是激励法,这样即便女儿真的写了一本奇书名垂千古,她出去炫耀时,便也是她激励有功,若不能名垂千古,那就是验证了黄菊所说的。”
白清兰心想这女子也是个可怜人,便从袖中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女子却瞬间变脸,不悦道:“喂,我跟你们说了这么多,你们就只给我一锭银子啊?”
白清兰笑的一脸无害,“那你是想要我这个钱袋子还是想要这锭银子?”
女子想都没想,便应道:“当然是钱袋子咯!满满当当一袋子,谁会选少的?”
“不后悔?”
女子还没意识到白清兰在给她下套,穷疯了的女子一口咬定,“不后悔!”
白清兰将银锭拿回了袖中后,便将钱袋子放到桌上后,就转身离去。
女子迫不及待的拿起那鼓鼓囊囊的钱袋,在打开时,女子突然愣住,这钱袋里居然是一袋子糖丸。
女子得知自己被耍了,她勃然大怒,火冒三丈,正想上前去和白清兰理论时,可看着白清兰身侧的人太多,她又一时胆怯,但只能生生忍下了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