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时间了。”
她轻声道?,“京中大军启程已有六日。若是行军较快的话,六日恐怕是快抵达北境了,我们再拖下去怕是会误了事。得把他引出来,只要他死?了,就都没事了。”
“幸好鸣泉兄长信中还未写有什么异样,大抵是一切顺利罢,主?子也?不必太心急,免得着了道?。”
白羽宽慰道?。淮安王与京里的人合谋是板上钉钉,很难说他到底打什么注意?,又?留有什么后招,所幸京中
无碍,好生的将眼下的事儿了结了,再回京慢慢理顺也?来得及。
秦姝侧眸望了他一眼,亦是暗暗松了口气。
顺利,最好。
她回首望向身?后,虽只看得见那一片荒芜,却?仿佛瞧见了人烟。女子浅浅一笑?,面上掠过一抹少有的暖意?来。
就以项安的身?份,再守护京中的百姓一阵儿罢,就这几日而?已。等?好生送将士们去了北境,谢行周后援充足定是会赢的,到那时尘埃落定,她就可以褪去项安的壳子了。
胜利在望,她能赢的,他亦是。
此时的阿姝哪里明白,又?哪里料得到,她此后所遭遇的一切悲际,都是从这一刻开始的。
城外?的夜里本是无比寂静,只因着双方人马皆驻扎于此且隔着一条江遥遥相望,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弄得军心不稳,互相提防得厉害,故而?巡视营周的将士一队接着一队,沉重的靴踏在大地上,响彻在每一个人的心里面。夜间即便是不必值守的将士,也?不敢卸甲下刀,在浅眠中紧紧握着刀柄,以备不时之需。各帐中几乎都留下盏烛灯,但在这之间,唯有那主?帐最为通明。
过往巡视的将士皆可望见主?帐之内映着的两个人影,二人身?披甲胄,屈身?俯于案前,尽力研讨着什么。偶有争执,片刻后也?渐渐压下去了。
“主?子如若太急,连眼下的这几万大军都颠覆进去,那即便拿下了淮安王,对北境也?无济于事了。”
白羽道?,“何况现下要紧的是,淮安王在哪个营帐我们并不知道?,主?子想要亲去捉拿,怕是会中计,反被偷袭了后方。”
女子抿了抿唇,薄唇上已见干裂的痕迹,闻之此话暗暗点?头?,“是我有些心乱了。”
“主?子不信鸣泉吗。”
白羽侧目问道,“若是当真无法放下,主?子便回去罢,或是派遣一人回去探探?以便安心。”
女子轻轻抬手,“合该信任的。是我多心而已,你明白的。”
白羽垂眸不言,两人间安静了许久,正当他想要复言时,帐外守将的声音响起,“殿下,淮安王派遣使者,请见殿下一面。”
秦姝本还揪起的眉头有一瞬时的舒展,扬声道?,“请进来。”
使者躬腰而?入室,行至中央,朝着正前方的女子拱手屈膝,行了个周全的叩拜大礼。
秦姝凝眉而?视,沉声道?,“起来吧,淮安王带了什么话儿,直接道?来便是。”
使者垂眼低眉,极为恭顺,“谢长公主?殿下。公主?既是爽快人,那臣就少些琐碎之语。”
“我家殿下想叫臣说的第一件事,便是令臣替殿下,恭请公主?万安。”
白羽立在一旁,不耐地摩挲身?侧立着的大弓。
使者道?:“我家殿下说了,公主?率精兵出城讨伐,实在令他惶恐不安。淮安王殿下妻妾孩儿命丧京外?,他不过是想向天子讨要个说法,何况先帝山陵崩时,他也?不曾在身?侧送一程,枉为人子,更枉为人臣,这才苦苦守在京外?乞求面见陛下。至于这豫州军,是淮安王殿下听闻出军北境的兵力不足,特意?带来当做援军的。公主?您看,这样可好?”
女子的指尖暗暗敲击着木椅,重新?蹙起的眉峰表达着她的不适。
“他是在讨饶吗?”
“本宫手里的是天子诏书,早在第一次交锋时便念给诸位将士听了,然豫州军的将领以本宫挟制天子为由,蛊惑豫州军继续作战,这已然形同谋反无疑。”
她道?,“本宫以为你家殿下的骨气是有多硬,竟损失了两万人马就讨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