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将军说以上皆是巧合,那?今夜叔孙建悄无声息地逃走又是借着谁的势?这军中又有谁,既拥有大批的军备,又知?悉能躲开所有巡卫军的路?如此?多的巧合落在谢老将军一人身上,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试问这天下?间可?有这等巧事!”
场面一度十分?难看,就在诸位都以为一向稳操胜券的谢老将军要败下阵来时,却见?那?谢老将军淡淡吐出四个字:
无稽之谈。
这实?在算不上回复,即便秦姝深谙谢家之忠心?,也无法容他当堂放肆。
皇权在上,她秦姝的私心?似乎不足为道,可?祁牧之已?经死了,她实?在不忍看着眼下唯一能引领这个国家的人,也身陷囹圄。
故此?她极力控制着语气,试图让谢骁看出自己是真的想帮他,“谢老将军,若有冤屈,大可?以禀明的。只要案子尚有疑论,我九层台就地办案又有何妨?”
言辞恳切,似乎真的是打动了谢骁,他终于抖了抖大袖,重振了些精神,笑中却苦涩,“李纪,你?以钦差之名来到此?处兴师问罪,想必也是得了陛下?的授意的。我倒是想问,你?方才?说的那?些,是否也是陛下?认定的?”
“陛下?,也是如你?一般,认为北魏此次来犯是源于我谢骁吗?也是如你?一般,与我到了‘你?死我活’的这一步吗?”
李纪沉默了片刻,问道,“你?当真要如此?问?”
“对!”
中年男人的身躯微微颤抖,仿佛这样坚实?的身体也不能承受如此?大的冤屈,诚然道:“我谢骁为这片土地忠义一世,若是今日你?李大人三言两语就可?抹灭我所有的功绩,那?我为官几十年又算什么?若是我今日屈从你?这立身不正?的上位之法,那?我这一生又算什么?”
他这样激愤,终于肯证实?他心?中的在意。李纪心?浮喜色,忽而灵光一闪,上前两步贴近了他,微微侧头,像是在说什么体己话。
他低声浅笑道:“谢将军这一生是否还能有用,就要看将军的觉悟了。”
“这其中关键,就在于将军在意的是身前,还是身后。”
身前事,还是身后事。
“贩卖军备,万千金银。。。”
谢骁迟钝了片刻,倏然笑出声来,帐外的寒气好?似随着笑声一寸寸地渗入骨髓,“无知?无德小人。你?居于广袤世间,又曾看清过什么。”
李纪瞪大了眼睛,极其不可?置信,“侮辱陛下?钦差,谢骁你?是疯了吗!”
秦姝暗暗摩挲着椅炳,心?亦跟着揪紧,“钦差位同陛下?亲临,谢骁!还不致歉!”
谢骁缓缓从腰间抽出虎符,随手朝前掷去,目中无光,仿佛刚才?那?般失态仅是在场之人心?有恍惚,“谢某愿受查办。”
李纪终于如愿,难掩灼灼目光,朝着秦姝道,“那?就劳烦长公?主殿下?暂时羁押此?人,待下?官回报给陛下?,再行处置。”
“父亲!”
谢行周低声呼道,眼看着身后的金武军已?然上前拿人,他什么都顾不得地阻拦他们的靠近,“何故如此?,既然。。。”
“噤声。”
谢骁冷喝道。到了这种时候,仍是说一不二的架势,一同谢行周当初年少负气离家时,中年男人站在府中的书房门前:“让他去!谁也不准拦他!”
彼时家中所有怜惜他丧母、想要将他叫回来的人皆不敢再妄动,只能眼睁睁看着少年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