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量的数据和连接线都指向中间舱内的男人。
仅遥遥看一眼,初雪就红了眼眶。
晏承北平静地闭着眼,满打满算沉睡了大约快一年了。
记忆里俊朗、生机蓬勃的脸庞变得瘦削苍白,那双曾经盈满爱意的桃花眼现今紧紧闭着,眼皮下的眼珠一动不动,像是没有了生命体征。
只有旁边的精神力检测仪在记录着他活着的证明。
比初雪沉睡前见到的样子更瘦了。
初雪强忍着悲痛,忍住眼眶里的泪,看向吴博士。
满头白的吴兴见初雪这副模样也难受得紧,长长叹口气。
“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
“好消息是,承北大概能够醒来……”
初雪吊在半空的心忽然有了落地的趋势,他竖起耳朵紧紧盯着吴博士,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但说不准是什么时候。”
“可能明天,可能下周,下个月,明年……”
“而且醒来后,可能会出现其他问题,有概率失忆,或是出现精神分裂的情况……”
初雪低头看着晏承北的脸庞,轻声道:“没关系。”
“只要他能醒来,变成疯子傻子都不碍事。”
“我只想要他活着。”
这个冬天格外漫长。
几个月里,初雪每天待在晏承北身边,翻看以前拍过的照片,以前录过的视频。
在其中一本相册里,初雪看见那几张在谢之迢地下室出现的照片。
印象里那是晏承北第一次出征回来后获得的一次长假,两人一起在路上闲逛,走走停停。
晏承北一路忙着拿相机给初雪拍照。
他说要把初雪每时每刻的样子都记录下来,这样下次出征围剿黑暗生物觉得疲惫时,就有新的照片可以看了,免得在信号不好的地方无法联系又太过思念。
初雪想,在地下室时,或许也是这几张照片松动了他被深埋的记忆。
他才能在最后的几秒钟时间,将那一长串复杂无规律的字母拼成最后正确的名字。
连照片都能出现在小世界里,看来当时晏承北的意识已经集中起来,没有被分散,而“梦魇”
也被牵制到未能现。
晏承北真的强得离谱。
所以,你很快就能醒来了,对吗?初雪望着窗外心念。
二月末的早晨,又下了一场雪。
初雪打开窗户,伸出手心接到了好几片雪花。
“春天该来了吧,怎么还有雪?会是最后一场了吗?”
初雪天天在晏承北耳边念叨,已经习惯了自言自语。他想接点雪花给晏承北看看,结果刚转过身,雪花就融了一半。
他还是走到胶囊舱边,想把残余的水滴留给晏承北。
水滴沿着玻璃盖的弧度落下,像一滴泪滑过那双瞳色偏淡的桃花眼。
初雪眨眨眼,随即揉起眼睛。
他是不是出现幻觉了,晏承北怎么睁开眼睛了?
然而不管擦多少次眼睛,晏承北依旧睁着眼睛看着初雪,苍白的唇轻轻勾起弧度。
*
沉睡一年多的上将终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