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很是有种儿子长大了的哀伤。
陈思齐“噗”
地差点没把嘴里的一口饭喷出来,“老妈,老哥只是没回家吃饭而已,你用得着跟女儿出嫁了一样的语气么!?这要真是哪天出来个女人跟你抢儿子,你会不会把人家赶跑啊!”
陈妈妈难得老脸一红,斥道,“吃你的饭,等你当妈了,你就知道我此刻的心情了。”
当然不是出来个女人同陈妈妈抢儿子,因为,陈实约了纪泽一起吃个饭。
俩人都是偏向内敛沉默的的人,一时之间,倒是无话,倒是陈实给纪泽倒了杯酒,清了清嗓子问道,“新工作怎么样?还习惯么?”
纪泽笑了笑,接过酒也给陈实倒了一杯说道,“刚回来没几天,今天是第一天上班。”
陈实只是微微笑着,没有再说话。当然,更多话憋在肚子里的人可不是他。
果然,纪泽还是忍不住问道,“陈大哥,你当时不是……”
“呵呵,跟你一样,我也回来没多久。”
陈实抿了口酒说道,“当时陆枭把我丢下海,不过,其实已经吩咐了人把我捞上来,而且,他事先就给两把枪做了手脚,我选哪一把,都不会死。”
纪泽皱着眉,这还真的不是陆枭的行事风格,他还真没见过陆枭心慈手软的时候,除了对自己。无论从哪一点来说,杀了陈实,才是陆枭会干的事情。陈实眼见纪泽一副深思的样子,替纪泽夹了口菜,说道,“来来,先别想了,先吃饭,我们好好喝一杯。是我陈实命大,不过说到底是你纪泽福大。”
纪泽只觉得味如嚼蜡,他很不愿意承认,但是,也隐隐约约地感觉到,陈实当时没有死,是陆枭留的又一张牌,他这个人,从来都是狠心,却对任何有损他与自己之间的事情,慎重至极。难怪,当时陆枭不提这件事情,怕是想要的就是这么个结果,亲眼见到,当初自己恨极了他的。
“你小子厉害,破了个缅甸大毒枭,哎,看来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人老了,我可没你这魄力。”
陈实打趣道,“要是再年轻个十几年,小纪啊,我肯定跟你一起去。”
纪泽扯了个勉强的笑容,眼里闪烁着不明的色彩,“我哪能啊,其实是陆枭……”
话到这里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明明已经是离开了那个人,却是哪里都有他的痕迹。好像,是要一辈子刻上,怎么也磨灭不了。
陈实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这陆大少,还真看不出来……”
然后又试探性地问道,“小纪,你跟他……”
纪泽听陈实这么说,一口酒憋在嘴里呛了个大红脸,顿时咳嗽不已。陈实微笑着说道,“没事儿,小纪,其实,我当时就知道了,陆枭看你的眼神,不一般。甚至我也知道,我能活着回来,都得归功于他对你不一般。我猜,陆枭没杀我,就是忌惮你。”
纪泽将杯子圈在手里,只觉得手里的酒杯带着酒的低温从手凉到了心里,语焉不详地说道,“我跟陆枭,在越南分开走了。然后,我就回来了。”
本就是别人的私事,虽然这个私事是陈实活了将近四十岁以来都是闻所未闻的,不知道,这是纪泽的不幸还是万幸。不过,俩人能够这么平平安安地坐在一起喝酒吃饭,明天上班做事,大概都得归功于陆枭这个痴情种。
“难怪”
,陈实点点头,接着道,“那你知道陆枭已经被捕归案,警方正在对他进行审讯,彻查陆氏集团的资产?”
“什么?”
纪泽惊得一下子掉落了筷子。这真是比今天遇到陈实,还要更晴天霹雳的消息了。
而后,陈实一拍脑门,呲了口气,果然是言多必失啊。
等纪泽魂不守舍地慢吞吞挪回家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一开门,一家三口正窝在沙发上看电视。陈妈妈一见纪泽一脸疲惫不堪略带苍白的面色,一下子就疼到了心窝子里,赶忙起身拉着纪泽摸了摸他的额头问道,“怎么了这是?脸色这么不好,这才第一天上班啊,该不会是还没休息好吧?”
陈思齐凑头观察了下纪泽说道,“对诶,老哥,你看起来真的很不好受的样子。”
的确,纪泽心里现在是说不出的难过,他曾经有机会报给上级,在陆枭越境回国的时候将他抓捕,他手里也有一批证据。
但是,到最后,纪泽还是选择了知而不报,所以,那个时候,他才会对陆枭说,自己不是个优秀的卧底。他心里还是隐隐约约的有某种期望,期望陆枭能够彻底洗心革面,陆氏不愁没钱,凭他的聪明才智,做什么都会成功。然后,就算两个人不在一起,他和陆枭,起码都是好好地活着。
曾经想过无数次可以亲手将陆枭逮捕归案,只是,当真的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才发现,倘若真的是由自己来,那么,他只有下不了手。
纪泽勉强笑了笑,在老妈跟妹妹面前,他不能太失态,“可能是刚刚酒喝多了,有点上头。”
“你这孩子,原来是滴酒不沾的,怎么第一天出去上班就学会喝酒了,你去的是哪个大队啊……”
陈妈妈叨叨着就去厨房忙活开了。
陈家乔审视了纪泽半晌,终于开口问道,“小泽,怎么了这是?”
“今天,我碰到了陈实。”
俩父子倒是很久没有这样在小区里头散步了,从前陈家乔要是有空,必会拉着儿子女儿出来,只是陈思齐一心扑在电脑电视上,顺从她老爸的时候很少,只有纪泽会乖乖地跟在他后头。那个时候,纪泽还只是没到他胸口的孩子,现在,已经是超过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