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了会儿气,她挥手把小夏招来:“去收集一下今天被赶走的那些商贩名字,把他们的住址和营生记录下来给我。”
小夏应是。
安青给她一一摆上饭:“二小姐还是心软了,虽没有照崔公子说的那样做,但还是打算帮一帮那些摊贩,奴婢说得对不对?”
陶采薇随意夹了一块茄鲞放入口中,摇了摇头:“你说得不对,我确实打算帮他们,但不是好心。那些人无法上街继续摆摊,货物便只能堆积在家里,我这个时候出手,正好以低价收入,再放到咱们自己店铺里售卖,岂不又大赚一笔。”
陶家只是个商户,无一人在官场,较之平常仕宦之家,到底气象不同。
父母打拼下家业,又不知上进,本来能好好支持下去,一遇到新知府的欺压,就没了办法。
家里事务日渐繁杂,一大家子人等着安富尊荣,运筹谋划者却只有她一人。
她一连在家处置了几天,总算把一干摊贩人等都安置干净,店铺里新增了不少货物,账本每日送到她手里来。
这日,小夏却从外面捧回来另一样东西。
那是一幅白描的莲叶图,图上菡萏卷舒,花娇欲语。
余光几上的花盆里还浮着那人送来的荷花,她皱眉,并不喜这样的巧合。
崔波那样粗鄙的人,怎能和京城鸿雪公子凑在一处。
莲叶图角落的印章落的正是鸿雪公子大名。
小夏解释道:“家里当铺是昨日收到这幅画的,奴婢刚得知就去帮小姐把画给捧回来了。”
小姐从小就仰慕鸿雪公子,往常凡有鸿雪公子的诗书画作,必是到不了小姐手上的,所以如今这般,当真是运气极好,东西恰好到了自家当铺手上。
陶采薇捧着画,脸上难得露出一番小女儿神态,又急急忙忙问道:“掌柜可有说是何人当的画。”
小夏道:“掌柜说,那人带着帷帽,是故意掩了身份的,又是死当,钱货两讫的交易,掌柜便没强求他留下字据。”
那就是找不到人了。
陶采薇捧着画出神,转眼间,崔鸿雪已经死去三年了,三年来,家里没有一人在她面前提起此人。
她本也渐渐忘了他这号人物,如今又意外收到他生前的遗作,当真是意外之喜。
陶采薇舍不得把画挂在屋里,免得让它承受风吹灰浸日渐侵蚀,只把它卷起来放在盒子里,时不时拿出来怀念一番。
安青这时候走进来回道:“二小姐,崔公子来了,说是来还钱的,正在敞厅里等着你。”
陶采薇刚刚把画收起来,闻言不由得一愣,随后反应过来此崔公子非彼崔公子,又是气得一叹,怎么又是他。
这崔波还真是阴魂不散,既是来还钱的,也没有一直晾着他的道理。
遂让安青给自己梳妆,随手捡了几样钗环插在头上,衣服也不乐意换了,往寝衣外随意披个褂子就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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