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时的手臂上又多添了一道刀伤。
崔鸿雪皱眉,夺过他手里的酒道:“你认错人了。”
庄时低沉笑了两声:“别人或许能信你这话,我却不能,”
他定定地看着他:“你选了这么个?地方喝酒,不就是?在等我吗?四年不见了啊,崔鸿雪。”
他说这话时,咬牙切齿。
崔鸿雪垂眸,端起一碗酒饮尽,看向窗外,一轮明月已然悬起。
放下酒碗,他没看庄时:“如今我已不问世?事,你无需再来找我。”
庄时沉默了很久,抬起头说道:“庄坚不止要杀了我,他要在周边各国挑起战争,完成他那所谓的大一统事业!可你我明知,他嘴里虽喊着口号,可从没把百姓当人看。”
崔鸿雪仍是?一副不关己事的样?子,看着今夜月色发呆。
“世?事已与我无关,我只是?一个?平凡的百姓。”
庄时嗤笑出声:“呵呵,百姓?你有身份吗?你说你不问世?事,那我问你,前段时间?萍县的战役,都说是?一位姓崔的纵横家前来调停的,那人是?你吧。”
既然崔鸿雪还活着,那位崔先生就不可能是?别人。
庄时见崔鸿雪仍沉默着,又添了一把火道:“你说你是?个?平凡的百姓,好,那我问你,他们都有家你有家吗?你像个?孤魂野鬼一般四处
漂泊!你崔鸿雪就甘心吗?”
崔鸿雪目光终于从月亮上挪到了他身上,想吵架是?吧,他混了几年市井,现在吵架是?一把好手。
“有什?么好不甘心的,能保一条命就不错了,我劝你也知足吧,好歹还全须全尾的站在这里,能喝酒,能吃鸡。朝堂之争永远是?你死我活的,就算咱们现在又闯回去打赢了,那又如何?就算你登上了皇位,也随时可能有造反的军队打进来把你全家都杀了好改朝换代。”
庄时向来是?个?斯文人,若不是?被逼急了,也说不出这番重话来。
他放下鸡腿,指着崔鸿雪支支吾吾了半天,最终无奈轻笑道:“你还是?这个?样?子,能用一句话杀死一个?人。”
崔鸿雪看了他一眼,这是?个?冷笑话。
庄时见他又赏月去了,冷笑道:“那月又有什?么好赏的,今时之明月,已远不如当年了。”
当年他们都还意气风发,他是?京城里最炙手可热的皇子,胸中自有一番壮志豪情?,而崔鸿雪也是?京城里最风华绝代的公子,一向是?所向披靡、无往不胜的。
听到他这话,崔鸿雪眼睛挪开,竟也不愿再看了。
他不自然地回过身,又捧起酒碗饮下。
庄时见状,紧接着劝道:“就算你真的放下京城那些事了,再说你如今,便要一直这样?浑浑噩噩下去吗?”
崔鸿雪愣了愣,夺过他手里的鸡腿:“至少我还养活着我自己,这样?的人生,还有何求?”
庄时看着空荡荡的手,脸色复杂,他忽然也抬起头朝窗外看了看月亮,再看那从容洒脱的崔鸿雪,不得?不说,他这三年的变化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