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喝进嘴里,只是闻茶香陆远便赞出一句。
胡荣忍着肉疼炫耀:“那是,一年到我手里的可就半斤,我这一直珍藏着自己都不舍得喝。”
“胡副使您还有半斤,像下官这身份,那是连味都闻不到。”
陆远啜饮一口,只觉说话都带着三分香味:“好茶叶就这么点,怎么也不够分的。”
胡荣刚打算开口顺话,立马反应过来。
这哪里是在说茶叶,是说事呢。
林云同、谢兰调走之后,空出了左右布政使两个位置,可是这两个位置不是说让浙江的官员排队上位的。
浙江是全大明最富裕的省,北京、南京两个中央多少官员盯着,够分吗?
陆远从来不敢奢望在这次浙江官场变动的过程中占到便宜,所以才说味都闻不到。
反应过来后,胡荣笑了笑:“是啊,好茶叶就那么点,哪里够分,我能有这半斤就该知足了,多了还要费心思给上峰那送点,送谁不送谁又都是学问,倒不如就守着这半斤,总算还能过过口福。”
“副使这话说的在理。”
陆远悠哉悠哉的享受,丝毫不着急的说道:“正所谓偷得浮生半日闲,人间有味是清欢,下官此去台州三个月,那真是做梦都想着回杭州来享清福。
台州那地界的光景您是没看到,岂是一个乱字了得?在那领兵掌权,还不如在这衙门里当个闲差来的舒服呢。”
胡荣嘿嘿一笑:“伯兴老弟也太随性了吧,这可不像一个年轻人。”
“下官这都是肺腑之言。”
陆远喝舒坦了,将茶碗往桌上一放,拿出一块绢帕擦擦嘴角,举止间那叫一个斯文儒雅,又言道:
“就说这次台州,鲁发忠折腾出一堆烂摊子,最后藩司衙门吃了挂落,南京那头还得替浙江操心,剿个倭,哪一块都要顾忌到,下官这脑子可是一刻没闲过。”
胡荣深以为然的点头:“这话说的有理,就说这几个月,省里为了调度备倭粮草军资的事也是乱成一团,加上两位蕃台齐齐被调走,新的蕃台还没选定,藩司、臬司、河道三个衙门都转不开,臬台最近可是一个囫囵觉都没睡过,马不停蹄的人都消瘦好几圈。”
顿上一顿,胡荣又笑道:“不过话又说回来,当听说伯兴你在台州前线剿倭大获全胜后,臬台可是神清气爽,我见了几次,只觉得一次比一次年轻。”
陆远挑了一下眉毛。
在胡荣这番话中透露了一个特别有价值的信息。
那就是按察使马坤要高升了。
前面说马坤马不停蹄,一来肯定马坤忙于公务,二来也有一重跑官的意思在,后面说见过几面,一次比一次显得年轻,那就是说跑官的事有了进展,而且一次比一次瓷实。
“下官不过是听令行事罢了。”
陆远将话题遮过去:“事关台州情况的奏本,内阁的批回都还没到,下官只管安心等着就是,雷霆雨露具是天恩。”
“你啊。”
胡荣笑着抬手虚点了陆远几下,摇头一笑:“还说要从伱这对点缝子,结果倒好,你是把我的话套了个干净,自己什么都不说,难怪藩司那边说你陆伯兴为官谨慎,这也谨慎过头了些。”
陆远诶了一声:“下官身为臬司衙门的属官,在藩司衙门那若是不谨慎一点,岂不是给臬台和胡副使您添麻烦吗。”
“行了行了。”
胡荣没好气的挥手:“你这次立功而回,臬台已经有令,特许你十日休假,连着过年的年假一起,安心歇上一段时间吧。”
陆远这便喜笑颜开,起身告谢:“多谢臬台、胡副使恤下之情,那,下官告辞。”
胡荣颔首,望着陆远背影渐行渐远,不由的失笑摇头。
“这个小滑头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