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林安不知夏知秋心里还有这些弯弯绕儿的小心思,他只是掏出了火折子,缓慢逼近白尾大人神像的所在。
那火折子上跳跃的火光,缓缓照亮了神像的脸。暖色的光,将那白皙的狐狸脸照出一种朦胧的美感。原本粉白的脸皮此时变得微黄,像极了人的肤色,也添上了些许类似活人的气息。
忽然之间,白尾大人的双眼缓缓变红,红色的血液顺着微微鼓起的双颊,流了下来。
夏知秋吓疯了,跌坐在地上。
她指着白尾大人的神像,语无伦次地道:“谢……谢先生!白尾大人哭出血泪了!”
“是啊。”
谢林安冷笑一声。
随后,他抬手举起白尾大人的神像,往地上猛地一砸。
“啪嗒”
一声,神像被摔得四分五裂。
夏知秋看呆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谢林安敢对显神通的白尾大人不敬。
哪知,谢林安解释:“起来吧!所谓白尾大人泣血,不过是个骗局!这尊神像的双眼,早就被我注入了混血的冰块,只要我用火折子照神像眼睛,那冰块溶解,就会将血泪流出。这天寒地冻的,冰块也不会化开,因此能糊弄到这么多人。”
“全……全是假的?”
夏知秋目瞪口呆地问。
“嗯。”
夏知秋后知后觉地问:“那谢先生早知是假的,又为何要设这样一局骗局,糊弄我?”
谢林安一时语塞,他想了半天,艰涩道:“或许是想用这种身临其境之法,给你好好解释一番白尾大人泣血原由。当然,最重要的原因,应该是逗你很有趣。”
“你……”
夏知秋欲言又止。
她难得有了一丝哭腔,对谢林安嚎道:“谢林安,你滚!吓我很好玩吗?!”
“我……”
谢林安不过是想开个玩笑,没想到一向心大的夏知秋,这一次是真的生气了。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下子手足无措了起来。
他没想吓唬夏知秋的,只是觉得夏知秋害怕了,躲在他身后的样子很好玩。
他的本意,真的不是捉弄夏知秋,真的。
可惜了,夏知秋已经不想听谢林安辩解。她闷声闷气把谢林安赶出房间,一个人待在屋内静一静,什么话都不想说。
谢林安被夏知秋赶出来的那一瞬间,才尝到了后悔的滋味。
他不过是还原了当时的情形,更生动形象让夏知秋知悉白尾大人泣血一事罢了,他何罪之有?
谢林安的男性自尊心又出现了,他在心底默默为自己开脱,企图寻到夏知秋的过错。
可是,惹了姑娘家生气是事实。他若是没错,旁人也不会生气。
谢林安头疼地拧了拧眉心,实在想不通,他为何要选择这样迂回的伎俩。
从前他若是想做什么,都是单刀直入。要树上的果子,直接让人砍树;想买哪家的糕点,直接连铺子都包下来。
他从未做过这样复杂且累赘的事,也从未为别人费过心。
谢林安,又为何突如其来对夏知秋起了逗弄的心思呢?他实在想不通。
夜里,谢林安去寻赵金石。他想起赵金石屋里味儿重,敲门前也下意识皱了皱眉头。可是所问之事至关重要,他也只能耐心忍一忍。
“赵兄,你在吗?”
谢林安敲了敲房门。这一点他和夏知秋是真的像,都是“有事赵兄弟,无事赵主簿”
的主子。
赵金石睡得早,此时睡眼惺忪地开门,惊讶地问:“谢先生?你怎么突然来我屋里了?快进来坐!”
谢林安想进屋,哪知那浓厚的脚气味顺着房门的缝隙飘出来,熏他一个倒仰。谢林安硬生生收回了脚,解释:“一点小事,外头讲也可以,就不叨扰赵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