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惑依然存在,谷子需要一点时间把这条线串起来,现在令人头大的是陈河的手机不见踪影,手机是当代人隐藏最多秘密的地方,没有手机很多信息串不起来,只能先从他的生活入手了。
第二天,谷子决定先和陈河的前妻邵小双见一面。与此同时,小姜继续摸排社会关系,确认陈河死亡之前24小时究竟都去了哪里,干了什么,见了什么人。
“我们2018年就离婚了,后来除了每个月给女儿打抚养费,没有太多的交集。”
陈河的前妻也是一名教师,教小学的,看到谷子的到来似乎一点也不意外,仿佛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他做了丑事,让人给开除了,然后断断续续干过很多事情,好像都没有成功。前几年还和我爸借钱,让我爸给骂出门去了。好像是2020年初吧,就是疫情刚开始那段时间,他好像突然就有钱了,说是开了一个什么店”
“是这个吗?”
谷子拿出一张店面的照片,这是一家卖文具和学生玩意儿的小店,就开在陈河家旁边的学校附近。
“好像是,有一次他来看女儿,还拿了一迭这个。”
邵小双指了指店门海报上的明星贴纸,“他说这个现在特别火。”
“他的店子生意很好吗?”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们不会聊这些。我俩基本没话聊了,如果不是因为女儿,我不会和他来往的。”
邵小双紧蹙眉头,说到这句话脸色低沉。
“他当初是做错了什么事?”
邵小双不断抚摸膝盖,看了女儿的房间一眼,“我们能到楼下说吗?”
到了绿化带的树下,邵小双才把陈河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2018年,他们班一个住校女生请了假好几天没去上学,一直到学生家长找到学校去,才知道孩子根本没让家长请假。学校当时就报警了,最后才查出来是陈河撒了谎。陈河是班主任,他自己伪造的家长请假条。”
看邵小双半天没说到重点上,谷子感觉她还有后话,“后来呢?”
“后来后来”
邵小双面色潮红有点尴尬,“后来查到学生是上私立医院取孩子去了,孩子是是陈河的。”
谷子有点意外,陈河的私人痕迹和日常照片看起来都非常清秀端正,像是一个热爱生活规规矩矩的平凡人,她没有想到他是因为这种理由被开除的。
“学生?系统里没有他的处理记录”
“那女孩子满十八岁了呀,人家家长也接受和解的,然后就和解了呀。”
“以你对他的了解,他有敲诈勒索别人的可能性吗?”
“我觉得他做出什么事情来我都不会感到意外。他是我见过道德标准最低的人。”
告别了邵小双,又加上其他的调查结果,谷子拼凑出了一部分陈河的画像:对自己有很高的要求,成长轨迹符合普世标准,为人随和没有人际矛盾纠纷,但是个人道德尺度比较低。另外根据他经济层面的调查,陈河似乎并不缺钱花。从缴税比例推断,2020年开店到现在,陈河至少每年有一个20万元左右的盈利。
这么小的文具店,疫情期间盈利能有这么大吗?谷子不是很肯定。
既然不是很缺钱花,为什么陈河要勒索南山?
小姜查明陈河生前轨迹以前,还是得从南山身上再想想办法。
进审讯室之前,同事把系统里关于南山能够查到的资料都给了她一份,2010年8月,南山的确报过一次警,但在调查期间,南山主动撤销报警,说是自己是为了报复私怨才一时兴起报警,并没有真的受到侵害,因此还受到了治安处罚。
如果她所说的陈河用往事勒索是事实,那当年为什么宁愿接受处罚也要撤销案件呢?
过了一夜,南山已经完全不惊慌了。她有把握麦子应该已经被放出去了。只要事情按照她预设的方向走,那么最迟十几个小时之后,她也会重返自由。
公安局提供的盒饭不咋的,但南山饿坏了,三两下就吃完了,谷子再次见她时,她的精神好多了,不再像第一次审讯时,看起来那么憔悴。
“你说陈河勒索你,他给你看了什么证据吗?”
“没有,他口述的。”
“口述?”
“对。一开始我不相信,但是他说得很清楚,时间、地点,他还说他有照片。我真的很害怕。我家里人受不了这种打击的,他们根本不知道我当年退学的事,更别提那件事。”
“你父母不知道?”
“我们学校您知道的,并不是什么正规的学校。”
谷子厉声问道:“你当年明明报警了,为什么调查期间又自己说弄错了?”
哪知道南山像是一直在等着她问这个问题呢,温柔地反问:“报警有用吗?”
她的眼中有质问,有戏虐,还有一丝嘲笑,又重复了一次:“冯警官,报警有用吗?”
16(下)
谷子迎着南山嘲笑的口气,不卑不亢地说,“我不确定你到底当时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所以现在才要问你。如果你遭遇到了不公,我一定会帮你,但是你现在必须把陈河的事说清楚。”
“我没有遭遇不公,只不过想把这一段人生藏严实罢了。但是陈河的死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他勒索我,我乖乖交钱,他刚好死了。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