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晦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后者平静回视。
少顷,李晦笑了下,“云州不比朔鄢,匪寇横生、便是住在城里也不安稳,只用仆役恐怕不足,不如我给先生指两个护卫?”
后面的赵敦益闻言拧眉。
这么明目张胆地监视……多少有点过了啊。
杜彦之却是笑了笑,全无异色地应下,“如此,杜某谢过刺史好意了。”
“先生客气。”
李晦这么说着,眼底的神色却沉了下去:退让到这程度,这人图什么?
杜彦之像是一点也没察觉刚才的安排有什么不妥,略微停了一下,便神色自然地开口,“二位这是要祭祀云州神明?”
赵敦益下意识地瞥了李晦一眼,见后者神色不动、全无解释的意思。
想想也是,这种神明眷顾的事不好随意声张,他顺势接话道:“确是如此。我这几日心里总有些不安稳,想来想去,觉得我等到底是云州的外人,到了地方总该拜拜地头神,所以才置办了这一出。”
“赵将军考虑周到。”
杜彦之轻轻颔首,“赐福五谷、又掌医药,想来这位云州神明乃是炎帝眷属。”
赵敦益愣了一下,觉得、有道理啊!
想想李晦臭着脸让人做的农具、想想田里的麦子、再想想对方给的伤药。既管农事又掌医药,这可不就是神农氏炎帝吗?
果然人就应该多读两本书,不然神仙到跟前了都认不出来。这罪过可真大了。
赵敦益在心底告了两声罪,琢磨着回头就让人雕个神农大帝的像,李晦这边当然得供着,他自己家里也得请一位……
杜彦之看着赵敦益的表情,目露了然:果然如此。
赵敦益这边觉得迷津得点,旁边的李晦却因为杜彦之的话,神色有片刻凝滞。
“医药”
?杜彦之在云州见的东西,可有半点和医药沾边的吗?这人这么说、到底……
像是知道李晦的思虑一般,杜彦之笑着给出解释:“小公子上次病势凶险、高热数日不退,幸得云州神明庇护,才得转危为安。”
李晦正思索的表情一点点凝固,他缓缓抬眼看向杜彦之。
在后者那仿佛看透一切的了然神情中,李晦好半天才挤出个皮笑肉不笑的假笑来,“先生说笑了,云州和朔鄢相去百里有余,既是云州神明,想来也管不到朔州地界。”
赵敦益:?
不是说云州和小公子气机相连吗?
别管这事是不是真的,既然安思范这么信了,他们最好把它当真的。
赵敦益还想说什么呢,被李晦面无表情地瞪回去。
——你懂个屁!那老骗子露馅了。
都说了,就算真到了用药的时候也避着点人,那老骗子当耳旁风吗?!
李晦再次将视线落回到杜彦之身上。
所以眼前这个人,发现了他和许玄同有联系,又知道给金疙瘩那药是从他这儿来的。但不去告诉安思范,反而千里迢迢到云州来,他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