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响起忐忑的声音。
黎若谷一句多的话也没有,考校功课一样地问道:“你的师姐算平均场时自洽方程不收敛,问题出在哪儿?”
“啊?这个很简单啊,首先考虑是程序有问题,如果程序没问题,就尝试变化一下自洽方程的形式。”
“没事了,你接着睡吧。”
黎若谷说完,看向一脸恍然的薛琪,“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我……我一时没想到,”
薛琪说,“我回去就重新写程序。”
“没想到?这个回答真是没让我意外,”
黎若谷说,“重新写完程序还是不收敛呢?是我的想法有问题?以后你的哪步推导出错,也是我的想法有问题?总之,你做不好一个东西,都是别人有问题。”
“你就是偏见,”
薛琪声音尖细,“谁不知道你把门槛设得很高,只肯收聪明的学生。像我这样不能给你发paper的,你当然看不起也不闻不问。”
黎若谷说:“你读了五年理论物理的phd,到今天才知道理论物理的门槛高?”
“怎么说我也是名校第一名进来的。”
“名校第一?”
黎若谷看了一眼宁辉,“做理论物理的中国留学生有没拿过第一的吗?高考状元,保送,世界奥数金牌……你反正也不干活,就多去翻翻人家的简历,也好见见世面,就不会总把第一第一的挂在嘴边。第一名,只不过是给了你一个站在我面前的机会而已。”
薛琪眼中的泪花直打转,却找不出话反驳。
黎若谷揉了揉太阳穴,对她挥挥手,“不是有急事么?去办你的事吧,别在这里打扰病人休息。”
薛琪早就无地自容,拉了陶正南就要走,谁知他手臂一抬,轻松地绕开了她。
陶正南面向病床,脸上带着被愚弄的愤怒,“自费写稿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你故意误导我,就是为了给我难堪是吗?”
赵宁静本来就难堪得想死了。陶正南这一问,把众人的目光都拉到一直被忽视的她身上。她拉起被子,紧紧蒙住了头。
黎若谷把手从太阳穴上拿下来,对薛琪说,“你把你刚进门时说的那句话再说一遍。”
薛琪想起来了,偷瞄了一眼床上的人,小声说道:“我是问我男朋友,这是他什么人?”
陶正南盯着那裹得严实的铺盖卷儿,没理会她。
薛琪的娇横劲儿又上来,质问陶正南道:“你昨天明明在高速上,却跟我说高速公路封闭,不能来机场接我。昨晚夜不归宿,今早起来就去商场给一个女人买包,你到底想干什么?”
陶正南额头的青筋暴突,仍旧是一语不发。
黎若谷对薛琪正色说道:“虽然你的科研水平很水,感情上倒是很努力。你这位男友曾经表示要赞助我。那时我还不知道你们的关系,既然你有一个这么慷慨的男友,不如让他给学校捐一百万刀,你的学位也能拿到了。”
陶正南目光轻蔑地转向他,“一个出差连公务舱机票都没法报销的人,简朴点低调度日就好。如今教授的社会地位和海市蜃楼一样,你自己感觉良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