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受了惊吓没什么心情,现在他才有心力打量整个房间。
对于从小住豪宅的陈熠安来说,这个房间着实有些小了,肉眼看过去十平米左右,地板是老旧的,床是单人床,一张课桌,一个衣柜,就再没有其它多余的家具。
装饰都是那种古朴木纹风,床单和梁怀在宿舍用的差不多都是素色的。
书架是立在桌上的那种,上层摆放的很多都是电影管理相关的专业书籍,不少都涉及了经济学的知识,还有一些导演的自传,如《朴赞郁的蒙太奇》、《烧纸》、《对话比利·怀尔德》等等。
下层架上放着的是些文件夹,还摆了几个相框,照片里的梁怀无论是拿着冰淇淋,还是逛博物馆,都是板着一张小脸。梁怀小时候还带了点点的婴儿肥,竟莫名有些可爱。
陈熠安想看看有没有他更小时候的照片,很可惜并没有看到,最小也是七八岁时候的样子了。
就在他转身想要出去的时候,无意间扫到主桌侧边的那面墙,愣在了原地,满满一墙面上贴满了各种奖状,从初中开始一直到大学,从小学的珠心算到后来的奥数班,基本全部都是一等奖,下面还摆了些马拉松的奖牌还有一些竞赛奖杯。
好家伙,和他哥有得一拼。
梁怀见他一直没出来,推门进来,发现他盯着墙看,连忙过去挡住他的视线,语气里少有的难为情:
“这个……我奶奶是小学语文老师,一直以来很注重我的教育,也很看重这些荣誉,就都摆了出来。”
而陈熠安此时心里所想,是梁怀绝对想不到的。
陈熠安“哦”
了一声,然后往外走,暗自发誓他也要努力了,不然人家凭什么瞧得上他啊,实力悬殊差距太大还怎么追人。
洗漱过后,他从洗手间走出来,发现梁怀家的客厅摆放着装裱起来的毛笔字:“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
下面是个酒柜。
陈熠安没好意思盯着看,但大致扫了一眼,像是军功章之类的,摆放得整整齐齐,一点灰尘也没有。
老远就听到梁爷爷浑厚的嗓音,“当真是世风日下,在我们那个年代,大晚上都摆个竹床,睡在大马路上,也没遇到这样神经不正常的变态。这变态幸亏是没遇到我,不然我绝对让他知道什么叫真正厉害,小怀这娃娃还是太嫩了,掉以轻心,这不,胳膊给豁了个口子,想我当年打仗的时候……”
一旁的奶奶在剥毛豆豆米,打断他,“得了吧你,一把年纪了,幸亏你没遇到那个变态,不要别人伸个腿把你绊一下,假牙都得飞出个几米,老胳膊老腿,我看你就少忆点往昔吧。”
“我说你这老太婆子……”
梁爷爷不乐意了,气得吹胡子瞪眼。
梁怀给陈熠安指了指桌子,上面摆放着一碗清粥,还有一碟小的咸菜,五个蒸饺,“你去吃吧,我们早就吃过了。”
陈熠安点点头,坐下之前还是对梁爷爷梁奶奶问了声好,俩老人家有些耳背,没听到他叫自己,还是梁怀过去喊他们,他们才反应过来。
梁爷爷关心着他,“睡得还好吧?”
梁奶奶从身边拿了一个篓子,递给梁怀,“我刚摘的冬枣,洗洗给你同学吃。”
陈熠安忙道谢,说自己睡得挺好的,坐下来舀了口粥,还是温的。
梁怀给陈熠安洗完冬枣,就被梁爷爷叫了过去,问他昨天是怎么和那变态搏斗的。
还现场给梁怀指点了一些技巧,梁怀没用力,任由爷爷的胳膊拴着自己的脖子,连声喊着:“疼疼疼……爷爷,爷爷老当益壮,手到擒来,我昨天怎么就没想到这一招。”
说这话时候,梁怀唇角是带着笑意的。
梁爷爷也顺心大笑,让他多学着点。
梁奶奶擦了擦手,然后拿手掌打了一下爷爷的肩,“快把我孙子放开,压矮了不长个了怎么办。”
梁爷爷“哎唷”
一声,“我还怕他长太高了,你看他那同学比他矮那么多。”
“咳……”
陈熠安被嘴里的那口粥给活活呛到,也没有那么——多的程度吧,也就180和188的差距吧。
梁怀瞥了他一眼。
接着梁怀被爷爷拉去继续刚才未完的棋局。
半晌,梁怀准备落白子的右手,被梁爷爷重重打了下,“你不可以下这里,你应该下在那里。”
梁怀揉了揉手背,老实巴交地下在了爷爷要他下的地方,然后没过一会儿,这盘棋局就以梁爷爷获胜而结束。
梁怀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爷爷,您也太厉害了吧。”
梁爷爷得以地笑了起来。
一眼看穿梁怀是故意放水的梁奶奶,笑着摇摇头。
陈熠安瞧着觉得挺有趣的,默默地看着,没有出声打扰。
他其实没有怎么体会过这种隔辈的亲情,即便他有很多位奶奶。他的亲奶奶在他还没出生以前就去世了,他也就是在照片上看过亲奶奶的照片。他爷爷后来结过五次婚,离过四次婚,他的奶奶一位比一位年轻。
所以他一共有六位奶奶,还有很多叔叔伯伯姑妈姨妈,家庭太大了,又很多利益牵扯,感情并不是很深。
陈熠安也算是想明白了,为什么梁怀喝醉了以后,显现出比平常更为正直的样子,估计都是因为从小在爷爷身边耳濡目染来的。
梁爷爷为人正派,说话耿直,常常说着说着就蹦出两句为人处世的道理,梁怀每次都在身边虚心地听着。
吃完早饭后,梁怀说要送陈熠安去医院,梁奶奶和梁爷爷也不好再留他们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