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
东来突兀压神州,西去出窍峥嵘如鬼工,愣是韩西也还没有反应过来,两名奴仆便已经倒地不起,嘴角溢出鲜血。
林砚弯腰拾起地上那把被黑破布裹着的剑,走到女孩子面前,慢慢地扶起她,坐在地上,也不嫌弃她身上冲鼻的气味以及脏乱破乱的麻衣。
抬起手轻轻地扶起她那不敢于人直视的视线,顿时内心一惊,又立刻恢复平静,这所谓的平静之下,则是人间的百感交集……
左手将她的发丝缓缓勾起,一脸温柔地整理着,不厌其烦。
整理得大可见那依旧还粘有泪痕以及些许土尘的脸颊,林砚一手托着自己的脸颊,一手抚摸着小乞丐的脸颊,眼角依旧温柔,笑了笑,以只有小女孩听得到的语气说着:“真是眼瞎,说是谪仙下凡,也过而不及,真的……”
韩西回过神来,审视着这个所谓“英雄救丑”
的家伙,企图辨别来历,却不曾想那个出剑的男子煞气极其骇人,不过他韩西可不是软蛋怂货,嘿,强龙不压地头蛇都不懂,这肆宝郡,谁敢杀副县的嫡系?每年在他韩公子面前出头的外来杂鸟,不知道有多少,终究还是一样被打残了,在这肆宝郡里,只要不死人,他老爹完全可以替他摆平一切的一切,来的不是将种子弟,那他就如同这里的野太子!
林砚轻轻弹了一下小乞丐的额头,笑了笑道:“可以把剑借我看看么?”
女孩显
然是不想,对于这种装好人的大哥哥,她不是没见过,那把剑,可是她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那是娘亲的遗剑,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搁在以前,谁都不会注意那是把剑,为什么这个人一看便知?要不是女孩本就身体孱弱,加上如今使不上气力,否则早已经起来抢剑。
林砚自然顾不得等她答应,因为自己便知晓不可能,不过全然当是默认就好了。
林砚缓慢地解开剑上的破布,小乞丐想要站起来,一股无形的气机柔和地裹着她,令她无法直腰。
剑身完全展露出来,紫檀剑匣上散发淡淡的檀香,一小股气机注入剑身,三尺剑身铮铮而鸣,竟脱离林砚的掌控,剑鞘插立于地面,破除了林砚借力于小女孩身上的护体罡罩,自行成立一股更为浩瀚无垠的强大罡气。
剑身浮现淡淡的两个大字,字锋的剑气,将地面切裂出一道道痕迹,小乞丐眼泪汪汪地顺脸颊滑下来,嘴里哽咽着,挤出了一个字:“娘!”
即便开口就一个字,却包含着莫大的委屈,声音较之世间已为人母的女子听了,都会不由心头一酸……
林砚却是眉头一皱,眼神开始慢慢淡漠,腰间三尺剑的听雨落,微微颤颤,其跨步走去,护主的紫檀配剑却出奇的没有激荡出剑气,林砚径直穿过护体罡气,这一次,他所做的举动尤为惊人,直接跪坐而下,将小乞丐搂在怀里,柔
声细语道:“让你受苦了……”
林砚背对着除小女孩外的所有人,也只有她才知道,这个比自己稍大几岁的男子,那算得上俊逸好看的脸庞上,滑落一滴眼泪,在她挣扎抬起头时,奇巧地滴入她的瞳孔,那滴泪,好酸好酸……而突然间才察觉,这个不曾相识的男子怀抱里,好温暖好温暖…………
小女孩哭了,打心底莫名地觉得有好多好多的委屈,趴在林砚的怀里号啕大哭,好像在倾述着所有的痛苦,尽可以用世间最撕心裂肺的哭声加以感悟,恐惧的喜悦下,绝望夹着痛苦盘带希望与悲伤……
女孩惊奇地说了不为人知的话语:“臭道士!娘亲死了!死了……以前说我好了,就要带你下山的,可山下好可怕,所有人,所有人都好可怕……他们都不像原来那样爹娘在的时候了……你不要下山……不能下山!”
林砚止住眼中的泪花,手心温柔地抚摸着女孩,一股无形地气机荡漾开来,女孩的哭闹声渐渐和缓,在其怀着沉沉睡去……
紫檀匣内,剑名观雪,仙人坐天门而望,饱览人间风雪。
名为观雪却隐于紫檀内的三尺长剑渐渐平息,韩氏执跨稍觉不对劲,若在以前被人如此挑衅,早就喊奴仆帮手把人打成残废了,可如今这两个男人,却让他丝毫不敢起何歹念,正当其想后退时,观雪剑迸发出一道长虹剑气,不锐不锋,却冰寒到令
人骨髓发冷,在场内除了林砚本人,姜少卿,以及在怀中熟熟睡去的小乞儿之外,韩西及其在内的所有的打手恶仆,都被这粗壮长虹深深地砸向了地面,不知死活。
而场外的其他行人路过,却宛若无人一般,这不禁让姜少卿想起“气机外溢而通天地,成策缠绵世人不知,为圣人气机起步始成。”
姜少卿大骇道:“难道你迈进那一步了?”
林砚背对着摇摇头,轻轻地抚摸着小乞儿的脸颊,天仙自是无欲无求,人间自有忧乐愁,忧者白纸泼墨,乐者锦上添花,感极而生悲者,此时缓缓吐出四个字。
“大宗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