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宣缘这话说得云里雾里,但陈仲因还是听出来她口中的“他”
指的是谁。
“那该……如何是好?”
陈仲因的神色反而平静下来,得知遣刺客来刺杀的幕后主使是谁后,即便此人是普天之下臣民的“父”
,他面上也再不见惶然。
“此去数月,车到山前必有路咯。”
杜宣缘轻飘飘说道。
在发现廷尉所公布的前院正陈述罪证里没有一丁点儿与陷害陈仲因相关的内容后,再加上自那以后廷尉那边再没找过她,杜宣缘便估摸着皇帝恐怕已经猜到这些事与她有关了。
反生香这东西到底是传说,也就是碰上杜宣缘“新丧”
,叫她抓住痛处一通忽悠,耍了理智岌岌可危的皇帝一道,让他自毁棋子。
虽说不曾留下任何实质的把柄,可在这件事中谁贯彻始终、谁获利最大,一目了然。
不论如何,皇帝显然是对她心生芥蒂,否则这三个月来不会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不过是碍于杜宣缘在太后跟前得到亲信,作为大孝子不好无缘无故对一个“老实本分”
的太医动手。
高淳刚……她从陈三那里听到的第二个名字,皇帝安插在安南军里的眼睛,结果就这样被她轻易废掉了。
杜宣缘嘴角微勾,想想这几个月来的训练,既然高淳刚想藏巧,她当然要满足对方,连续不断的高强度运动、得不到充足补充的营养以及错误的运动姿势,杜宣缘从始至终都不曾纠正过他的动作,并且额外关注他弯曲磨损的关节,才能在今晚如此干脆了断地击中对方的痛处,废了对方的行动能力。
不过对方恐怕也是轻敌了,这次刺杀不过是一次小小的“举手之劳”
,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本想借着风雨悄然处理掉她,这风雨反成了杜宣缘的助力。
只是这次刺杀也仅仅是一个小插曲,高淳刚真正的目标应当是替皇帝随安南军调查“杜宣缘”
。
一枚安插在军营里这么多年都不曾动用的棋子,随大军出征只是为了寻找一位女子的踪迹,真是……
“暴殄天物啊。”
杜宣缘眼尾弯弯,轻喃出声。
“什么?”
正在思索的陈仲因抬头看向她。
杜宣缘悠悠叹气,道:“老天爷暴殄天物,降这一场暴雨,刚结束秋收,稻谷还没晒干啊,也不知道这场雨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陈仲因亦沉默下来。
好在雨过天晴,天光微亮的时候雨便停歇,随着震耳欲聋的鸣锣声炸开,骤然惊醒的士卒们小声骂骂咧咧着收拾起被淋湿的篷布。
平地不可避免陷入泥泞,有人眼尖注意到杜宣缘那儿为篷布所遮盖的地方也是一片潮湿,这两人也浑身半干着,便好奇地问了一句。
杜宣缘面露惭愧,道是他们四体不勤,没有将帐篷固定牢固,导致它夜半塌毁,搞得人灰头土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