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简上所写的内容有几分真实性有待商榷,曹操看到上奏者的姓名,喃喃出声:“杨彪?”
“杨彪与桥玄等‘党人’勾结在一起,打算将朝堂清洗为自己党羽的天下,如此作为与窦武又有何意?你觉得你做的很对是吗?你以为自己就是正义的吗?那么,接下去他们就要动你的父亲,这份上奏拦截下来,是靠我尚书令的职位,你完全可以行驶你的职权,就像当初帮助他们参王甫一样,将你的父亲和我勾结的证据一同送到御前。”
曹节温柔笑问:“这些你都可以带走,如何处置,随你喜欢,我也不过是一人身家性命,死了也就死了,只可惜你曹家几口人要一起与我陪葬了。”
曹操手心冰凉,面上却冷冷回问:“曹尚书令这是狗急跳墙,已经到了拿家人威胁我的地步了吗?”
“怎么会呢?”
曹节轻叹一声,坐会自己的位置上,悠闲地给自己倒了杯水,他摇了摇头:“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谁和你是朋友,谁与你是敌人?”
“陛下是我的朋友,一切迫害百姓的官僚宦官都是我的敌人,”
曹操冷声道。
“其中也包含了你的父亲,”
曹节微笑问曹操:“阿瞒,你的世界只有黑与白吗?外出历练三年,你到现在还未参悟出这其中的阴影下究竟存在着些什么样的东西?”
曹操沉默,竟无言以对。
曹节起身,走到柜门边,将火盆自柜中取出,放到地上。
他靠近了曹操,莹白的手指抚上他拿着竹简的手背,微凉的触感惹地曹操后背竖起了一根根寒毛。
曹节在他耳边低喃诱哄:“这些证据,有些是真的,有些是杨彪捏造的,你知道杨彪身后人的关系,现在你只需要将这些竹简给烧了,你的父亲就安全了。”
而之后,只需要将杨彪与其身后之人都杀死,一切危机自然引刃而解。
曹节趁曹操失神的片刻,将他的手一推,那竹简落在面前的火盆之中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泼油浇过,油灯倾倒,那堆干竹简顿时就飞快地燃烧了起来,热浪扑面而来,令曹操后退了一步,紧紧拧起了眉。
火焰在曹节的眼中跳跃,耳边是竹简燃烧的噼啪声,曹操脑子一片空白。
就,这么烧了?
曹节很满意曹操的反应,他一如既往的温柔声音,像是魔鬼的低喃,不断地引诱曹操坠落深渊。
“你便是不加入我们,也该知道最安全的法子是安分守己,不要做多余的事。王甫死后,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我,他们会先从我的‘党羽’下手,然后慢慢将我逼迫入绝境。我不指望你来帮助我,你只需要,早在你上小学的时候,你的父亲就已经与我合作了,多年以来,已经到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地步。”
曹节警告曹操:“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想断尾求存,后果会如何,你自己多想想。”
曹节说完后,对曹操摆了摆手:“好了,你回去吧!”
曹操恍恍惚惚地离去,脑海中不断地浮现他与父亲回谯郡老家时建起的曹家大庄园,那时候,大批大批的东西运送到新建的大庄园之中,整个曹家豪华得犹如王府,父亲整日里在忙活这些东西,大批大批的豪门与县令官吏前来送礼……
“我怎么没想到呢?”
现在回过神来,原来早在很久以前,家里就已经成了家乡最富有的豪门权贵。
曹操知道,父亲所做的事情就是贪污受贿,仅靠大司农的俸禄,怎么可能置办那么大的家业?兴许在外人眼中,他们曹家也是宦官党羽吧!
曹操走后,曹节放松下来,背地里暗骂一声曹嵩生得好儿子。
“只希望这次能将他吓住,别再做多余的事。”
先帝之妃虞贵人病故,曹节负责前去安排她的葬礼,归来时在路边发现了王甫的尸骨,路边的几只野狗正在啃食王甫的脸、肚子与四肢,留下被吃去肉后白皑皑的骨骼。
曹节心中百感交集,他只需要稍稍联想一下王甫父子的下场就感到不寒而栗,当即对身边人道:“我与王甫虽会为了利益而自相残杀,可到底同为宦官,曾经也合作过,我又如何忍心看到野狗来啃食王甫的汤汁?你们去将王甫的尸身收敛,找个干净的地方埋了吧!”
下属听命而去,独留曹节坐在马车上,沉思下一批棋该如何走,他低声喃喃道:“该到反击的时候了。”
再不反击,那些人怕是真以为他软弱可欺了!
曹操冲回家中,怒火几乎要燃烧尽所有的理智,愤怒、失望、难以置信,对父亲的敬仰崩塌碎成了一片片,待看到与幼子曹德含笑说话的曹嵩,曹操深吸一口气,压抑着怒意,对邹氏生硬道:“请母亲将弟弟带离此处,我与父亲有重要的政务要谈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