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博林一走,时宁又回了房间整理要带走的东西。
其实,她的东西并不多。
她当年结婚时带的嫁妆就不多。
郑家当家人没了以后,张彩凤不是个持家的,她又是一个小脚女人,除了会点针线活,别的根本干不了。
她跟郑博林母子俩坐吃山空,很快就把郑家在凤平村的田产,和自己的嫁妆首饰什么的全都当了出去。
到了两个小辈该成婚的时候,她连给时家像样的聘礼都拿不出来。
时家呢,本来给时宁准备的除了五十亩地,还有两间铺子也因为顾忌张彩凤的一句不想郑博林给人做上门女婿,而精简了嫁妆。
精简到什么地步呢?
铺子土地全都折现,换成五百个大洋作为压箱底。
其他的衣物棉被布匹,也全都减半。
就这样,时宁只带着四口大樟木箱子嫁到郑家。
如今十年过去,被子棉絮除了两套还有七成新的,其他的已经没有带走的必要。
再有就是她的衣服。
因为长年住在乡下,好的布料根本没法穿,这些年时宁穿的便全都是粗棉布或者村里人自家纺的土布。
这倒是让她当年带过来的旗袍、毛呢大衣等还是崭新的。
最后就是布匹。
十匹细棉和两匹绸缎更是没有剩下,要么,是婆媳俩作为礼物送给了村里有嫁娶的人家,要么呢,就是被张彩凤送去了当铺。
至于五百块大洋,倒是还剩了四百多块,被时宁一直藏得好好的。
对,还有她的首饰,也全都还在。
总的来说,就是母女俩的东西将将能装满两个箱子。
……
第二天,时宁先去找村长开了介绍信,又送了黏她不愿松手的宝仪去学校,跟她承诺明天一定回来带走她,这才前往公社准备回市里去看看。
刚走过村口,迎面又是一辆绿色的吉普,跟昨天郑博林回来的那辆一模一样,甚至还要更新一些。
她往路边让了让,低着头继续赶路。
谁想汽车会在她旁边停下。
她以为是汽车的主人不认识路打算问路,头一抬,一张万分熟悉的脸却出现在她眼前。
“魏亓舟?”
愣神间,男人已经打开车门走到她面前:
“去哪儿?”
他穿着军绿色的衬衣,领口微微敞开,许是为了方便,他将一只手的袖口卷到手臂中间,露出优美的肌肉线条。
他的眼睛深邃有神,鼻梁高挺。
他好像很满意时宁的惊讶,嘴角微微向上勾起。
时宁傻傻张嘴:
“市里。”
顿了顿,她又接了一句:
“你怎么来这里了?”
魏亓舟往后退了两步,一伸手打开车门:
“我说是来接你的,你信吗?”
时宁:“……”
他说了,她就信了。
只是这话她不能接。
“上车。”
魏亓舟没给时宁犹豫的时间,直接上手将人拉上车。
时宁脑子里面一团乱麻。
有个战死又活过来的丈夫还不算,这怎么又冒出来个青梅竹马?
是的,这会儿明着在专注开车,实际却不停用眼角余光打量她的,就是原身的青梅竹马,魏亓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