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大臣当然有,比如说张廷玉,他可是受几朝皇帝重用的,死后还得以配享太庙。”
李言道:“他们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经科考而入仕,心中坚持着祖宗根本,再加上读书人所谓的风骨,因此,我认为,并不是康熙不想让所有能干的汉人都变成自家的满人,而是那些汉人,从心底不愿意接受满人的身份,若是被恩赐入旗,反倒会觉得自己受了侮辱……毕竟旗人都是皇帝的奴才,而口头上也要自称奴才,这一点,绝对是那些自幼被儒家思想教育大的读书人难以接受的。”
“你说的很有道理。”
南乔想了想,道:“若我是康熙,若是能有办法让所有汉人都以成为旗人为荣,那么满清的统治才会更加稳固而持久,再不用忧虑有人打着‘反清复明’的旗子反对他的统治了。”
“所以,若是有足够能干足够有用的汉人愿意入旗,康熙他决不会吝啬一个户口的。”
李言道:“凭我李言的本事,不敢说混个什么官居一品的,但也绝对能让康熙另看一眼!”
说罢,他低头笑笑道:“到时候,解决户口还不是小事一桩?”
借着朦胧的星光,南乔看见李言眼中熠熠发光的自信,仿佛天地间没有什么事能难住他一般。他的心底,一定是渴望能建功立业的吧;而凭他的才能,也一定能建功立业的吧……南乔再次抱紧他,低声道:“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李言问道。
南乔歉然道:“若不是因为我,我的父亲怎么会联合那些商业巨头们与你为难?若不是因为我,你肯定早就成为一位成功人士,你的公司也已经顶顶有名;若不是因为我,你怎么会落到一份工作都找不到的境地,只能憋屈的在网上接些活做?”
见李言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南乔心中越想越觉得是自己连累了他——若不是自己不愿意为了家族联姻而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若不是自己为了反抗父亲的命令而私自与他登记结婚,她的父亲怎么会迁怒于他?“对不起,李言,对不起……”
李言半晌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异常严肃地开口问道:“乔乔,你爱我么?”
“当然。”
南乔想也没想地回答道:“若我不爱你,又怎么会不顾父亲的怒火,跟你结婚?”
“所以,乔乔,请别再说什么对不起。”
李言认真地道:“你愿意为我放弃富家千金的生活,愿意与我一起挤在几个平方的房子里,愿意跟着我一起过一无所有的日子……乔乔,你放弃的那些,难道比我失去的少了?而且,乔乔,若是没有你,若是不能与你一起分享,我纵然有所成就又有什么意义?”
“乔乔,因为我们相爱,所以才愿意共同承担这一切。”
李言摸了摸南乔的头发,道:“以前如此,以后,也将如此……”
是啊,只是因为他们相爱,所以才愿意共同分担……南乔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使劲地点了点头。
李言复又笑道:“感谢老天,多亏你现在才七岁,不然,一年两年间,说不定我的‘户口’还办不下来呢,那我们可要再一次私奔了。”
南乔也被他逗的笑了起来,道:“你看人家韦小宝,随随便便可就解决了户口,混成了鹿鼎公……”
她突然想起了看过的《鹿鼎记》,那假太监韦小宝被派出使俄罗斯的时候,就被康熙改了户口,入了旗……
“那韦小宝最后还娶了七个老婆呢。你的意思是,我要跟他学习?”
李言笑道。
“你敢!”
南乔张口满口小碎牙冲着李言的肩膀肉恶狠狠地咬了下去,直见李言很配合地呲牙咧嘴方才罢休,满意地松了口,却又紧接着小嘴一憋,带着哭腔道:“牙被崩掉了……”
呃……李言想笑却又不敢,整个脸都扭曲起来,好半天才缓过劲,“关切”
地道:“哪里呢?快给我看看。”
南乔小嘴一张,吐出了一颗牙齿。
李言将那颗牙齿珍重地接了,又让南乔张了嘴,掉的正是上门牙。只见她满口的小米牙缺了个黑乎乎的口子,看起来十分喜感。
“恩,是上面的,应该丢在床底。”
李言忍住了笑,装模做样地说道。
“为什么?”
南乔话才出口,立刻就捂住了嘴,小脸懊恼地皱成一团。
她不说话还不要紧,这一说话就开始漏风,咬字就不清不楚起来。李言忍俊不禁,终于哈哈笑出声来……
“哼!”
南乔撇开了脸。
“好乔乔,是我错了,我再也不笑你了,你别生气啊……”
李言笑道:“民间说法,这上牙丢下床底,新生的牙就会往下长;反之,下牙就应该丢在屋顶上,好让牙齿往上长……”
然后又说了不少关于牙齿的讲究。
渐渐地,南乔觉得眼皮越来越重,最终睡了过去。她知道他就在她身边,她知道他将与她一起,她还有什么不能安心的?
李言将她轻轻放好,又拉过薄薄的被子为她盖上半个身子,见她长长的眼睫毛如同睡着了的黑色蝴蝶,静静伏在她白瓷一样的脸蛋上一动不动,是那么的静谧美好,不由得又微笑起来。
他终于找到了她。而她又将是他的……真好。
南乔第二日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而李言,当然不会再在她的房间里。
这一觉,真是睡的通透。南乔伸了个懒腰,飞快地起身下了床,穿好了衣物,一番梳洗之后,正碰见陈氏端这两碟小菜过来,于是甜甜笑道:“额娘,早。”
“啊!乔乔,你开始掉牙了?牙呢?”
陈氏一眼就发现了南乔的与众不同,当下紧张地问道。孱弱多病的南乔形象已经在她心中根深蒂固,所以,南乔身上的每一点变化都会让她紧张不已。何况,“换牙”
又是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