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细细软软的手指嫩白如葱,点在下巴上的时候,像是一团绵软的云轻轻地碰了男人一下,又调皮地滑下去了。
他手上没什么力气,手一落下去便微微蜷了起来,看着倒不像是故意在撩拨或者捣蛋。
晏容被直接点出了一夜没睡甚至冒了胡渣的事实,也没太大的反应,反而目光始终追随着少年,从娇矜漂亮的小脸到纤细的指节,伸手握住了灵麓的手,翻了过来。
少年的小手被捏着摊开,果不其然,刚刚碰到胡渣的指节已经有一点红了。
晏容粗糙的指腹抚过那一根手指,拥有治愈能力的精神力便抹去了那抹被刮蹭出来的红。
灵麓如今的皮肤实在太嫩了,随便摸一摸有棱角或者粗糙的东西,便很容易泛红。
以前晏容还喜欢用胡渣蹭小胖啾,跟灵麓躲着玩,现在却是不敢了。恐怕他随便蹭一下,灵麓的皮肤都能红一片。
“昨晚比较忙,就没有睡。早上起来直接做饭了,等会儿就去刮,不会扎到麓麓的。”
晏容哄着少年。
灵麓却直勾勾地瞅了男人一会儿,像是在观察男人的神色变化,看完了,他才抿了下薄薄的唇,勉勉强强地嘟囔:“那你要记得,刮胡子,还有睡觉。”
“嗯,麓麓是在关心我吗不生气了”
晏容圈着少年的手指,也没有用力,比之早上过于强势的掌控欲,现在他明显是控制了点,或者说,此刻理智占据了上风,压制了丛生的欲念。
他不握得那么紧密,灵麓自然也不会被吓到,灵动的桃花眼轻轻转了转,剩下那只手托着小巧的下巴,慢吞吞道:“麓麓又不是第一次关心你,之前我也让晏容不要熬夜。”
晏容闻言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便笑了,低声道:“对,麓麓一直都很懂事,不管是什么形态,都很关心我。”
这句话虽然是笑着说的,但神色明显比之前郑重了许多。
灵麓瞧了他一会儿,之前的紧张又散了一点,忍不住皱了皱小鼻子,细声细气地抱怨了一句:“那你还要惹麓麓生气。”
说着什么都听麓麓的,然而一边哄一边做坏事,明明不让看了还非要看,不想蹭蹭也要蹭,不让亲也要亲亲,一点退缩的余地都没有。
这样的晏容太陌生了,跟以往可靠稳重的形象完全不一样,偏偏灵麓面对着这样的晏容根本没有什么反抗的底气,一是他本能地觉得害怕,二是他太在意晏容。
少年嘟囔了一句便侧过头,赌气地看着旁边巨大的落地窗。
从这里望出去,能看到绵延无垠的星海,辽阔又神秘。
灵麓看着熟悉的景象,刚刚升起来的气恼又似乎消散了,双眸一眨不眨地望着远处的群星。
而晏容被轻轻地控诉了一句,却跟着微微勾了勾唇,手上依旧小心地握着少年的手指。
他不是灵麓这样社会阅历和心性都相对简单纯粹的少年,相反,成为领袖这么多年,晏容什么人都见过,他能够做光风霁月大公无私的领,自然也知道各种见不得光的筹谋和手段。
知道却不去用,大概是最后的底线,可无论是等待,还是求而不得,都很容易滋长人偏执的。
而灵麓没有这样的杂念,他心思足够纯净,拿得起也放得下,最初漫长的岁月和等待让他变得更加善良和美好,哪怕这些年被这样无所顾忌地宠爱,他也没有变坏长歪,依旧干干净净。
晏容就像另一个极端,他拥有一个太过崇高的地位,多少年的汲汲营营,每天睁开眼,第一个想法便是何时才能接到灵麓,接着便是他应该做什么、如何做,才能让追随他的群众过得更好。为此,他什么都学,什么都身体力行,把自己变成所有人眼里的人,没有他做不成的事,可当一切尘埃落定,他反而陷入了求而不得的困境。
困兽之斗,这不是简单的偏执两个字,就足够形容的。
但他擅长伪装,其实也没有人看得出来,除了跟他朝夕相处,被他注视着的灵麓。
很早之前小胖啾就说过,爸爸生病了,但是没有人听懂,养啾人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这句话,明明晏容那时候的身体检测报告比谁都要健康,精神力也完全处于巅峰期,纵横星际都难寻敌手,很难看得出他有什么问题。
小胖啾的话便被当成了童言无忌。
而灵麓自己对这件事,也是完全靠着直觉在分辨,并不明白问题的根源在哪里。
安安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星海,灵麓觉得小脖子有点酸了,便扭过来,想要找点别的事做。
然而这一转头,就对上了男人深沉平静的目光。
少年一直在看星海,晏容却在看他。只不过,理智回归之后,男人的眼神已经不再是明晃晃的灼热和痴迷了,反而沉静又幽深。
不过,不管是什么样的眼神,老被片刻不离地注视着,灵麓也不满地微微鼓了鼓小脸,凶巴巴地瞪了一下对方,想把被捂热的手指缩回来。
晏容却下意识合拢了手掌,捏住了软若无骨的小手。
这一下,少年忍不住了,曲起指尖狠狠挠了一下男人的手心,蹙着眉抱怨:“你一直抓麓麓,麓麓手都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