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他又举觞小酌了下,但酒液溢出到了下巴,他便悠悠回到自己几案,用湿布擦了擦。
诸葛诞这忍不住好奇心,就起身离案,走到了何晏桌前,敬何晏道:
“平书兄所言,大善呐!”
何晏心道,介休今日怪怪的,贴我这么近干啥……
诸葛诞他主要是过来看何晏有没有擦粉。
他心想,这何晏,下巴和脸并没有色差,没擦粉啊,估计是那些特丑怪,嫉妒他天生丽质,才抹黑他擦粉……
他又暗道,陈寿这老小子不老实啊,等二三十年后,有机会看见他一定打他一顿……
诸葛诞不知道的是,陈寿对像何晏这样推崇法家治国的司马家政敌刻意遗忘、抹黑,他《三国志》写的有很大的问题,他说何晏十几年后做吏部尚书“虚而不治”
,可是连他政敌的儿子改朝换代后都夸何晏“内外之众职各得其才,粲然之美于斯可观”
呢。
他赞美明帝宫殿之美的文章,到了两百多年后南朝依旧有很高的地位,被收入昭明太子编的《文选》,又被刘勰成赞为后学的范本。可是《三国志》只提了夏侯惠、韦诞“著文赋,颇传于世”
,又把何晏遗忘了,应该是政治上的忌讳吧。
还有他劝谏齐王曹芳的上疏有大儒之风,可不是只尚清谈的人能知道和说出来的话。
何晏著的《论语集解》畅销海外,流芳百世,里面连他的政敌的王肃的见解都有收录,有包容之心没跑了。他还作《孝经注》、《道德论》。
这些说何晏好的,陈寿都没记。
众人纷纷应和,称赞何晏说的对,独司马师默然片刻后才加入了说对的行列。
作为士族出身的他,对比自然有非议,但他不敢说。
大家又为大魏贺。
酒酣耳热,夏侯玄看向阮籍伤感道:
“陛下《典论》中言,建安有七子,文采风流。汝父之章表书记,一时之俊也。惜我辈无缘再睹诸子风采!”
众人一听这话,便都默然了起来。
夏侯玄说的是建安中以文采并行于世的七人,北海孔融、山阳高平人王璨、北海徐幹、广陵陈琳、陈留阮瑀、汝南应玚和东平刘祯。
阮籍也是感慨,夏侯玄又说道:
“今日得见元瑜之子,也是值得庆贺的,来,诸位,我等满饮此觞!”
“噫,籍孩提失怙,全赖家母辛劳才得以成人。今后行走洛中,还要仰仗诸位兄长!”
阮籍说罢,大家也都随着举觞一饮而尽。
众人又吟咏了下七子的诗作,还有自己的诗作。
然后又互相吹捧了一番,就是你有济世之才,你有王佐之能这样的。
宴会便在欢乐中结束了,又约定了改日要去郊游。
一场饭局到了下午,连晚饭也都省了。
此时,邓艾三人已经到了洛阳东南二十里处的一个长亭里。
古人送别亲友一般出郭二十里,所以官道二十里处总是有亭。
邓艾和二信使去周围找了些柴火,升起了火,三人围坐,以期烤干长途骑马有些潮的袍服,又掏出了饼子烤了烤,就着水囊中的水就吃了起来。
昨日三人赶路到到很晚,夜深了还举了火把继续快马加鞭,到了子时才在道旁宿营,今日又早早的起来继续赶路。
“前面再有二十里就是洛阳了!”
怒目短髯的汉子对邓艾说道。
邓艾点了点头,他没来过洛阳。
吃着饼子他还不忘记观察四周地形,想着此地该如何安营扎寨。
太阳再有一个时辰就要落山了,官道上赶路之人依旧很多,三人休息了片刻便又继续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