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从前未雕刻完成的牌位,身子骨稍微好了点的郁新辞又掏出了刻刀、翻出了那个牌位,开始一笔一笔继续雕刻。
彩练看在眼里,又委屈起来。
“姑娘,老爷怎么就这么狠心?夫人去了十几年了,他竟然连一个牌位也不肯立,太让人难受了!”
“他并不是狠心,他只是不爱、不在乎。你看看大阿娘的牌位、大阿娘的故居,还有他对大哥哥和二姐姐的样子,就明白了!”
郁新辞依然平淡,心中已掀不起半分情绪。
她阿爹郁成,郁家的主君,这一辈子有三房正室夫人。
分别是大阿娘沈君琢,她的阿娘季云引,以及现在的宋氏宋薇岚。
大阿娘沈君琢是沈将军府嫡女,嫁入郁家后和阿爹感情十分好,后相继生下了大哥哥和二姐姐。
可惜大阿娘天生体弱,没过几年就病故了。
病故前,大阿娘立下规矩,让阿爹扶持她的阿娘季云引为正。
就这样,她从庶女成了嫡女。
可是好景不长,五岁那年阿娘也去了。
她还记得大阿娘离世的时候阿爹几乎是悲痛欲绝,几番要随大阿娘去了,却都被阿娘劝住。
直到现在,阖府上下也不能说一句大阿娘的不是。
对大哥哥和二姐姐,阿爹更是倾注了所有的心血。
而她的阿娘去世时,阿爹一滴泪都没有流,像个木头人一样,在阿娘的秋风院里静静地坐了两天。
他没有为阿娘丧。
就那么悄悄地把阿娘埋了。
埋后无牌、无灵,也没有碑,甚至都没有埋进郁家祖坟……
“罢了,不提这事儿了。大阿娘待我极好,大哥哥和二姐姐对我也不错,我不该拿大阿娘比的。”
郁新辞自己劝自己。
然后继续给阿娘刻牌位。
哪知牌位还没刻完,郁成又来了。
他的身后还跟着管家福叔。
福叔身后则是两个小厮抬着一个大木箱。
他们把木箱子放下后立即离去。
唯有郁成没离开。
愣愣地盯着郁新辞手中的半成品牌位。
那牌位上的“郁氏云引”
几个字像是几根长针,悄悄地扎疼了郁成的心。
他顺手把牌位从郁新辞的手中拿了过来。
手指轻轻地抚过上面的‘郁氏云引’几个大字。
仿佛间,似乎又看到了那个全天下最明艳动人的姑娘。
那个被他妻子亲自带回郁家的‘小乞丐’。
那个他妻子逼着他收了房又在死前逼着他抬为正妻的奇女子。
那个……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勾得郁成双眼微湿。
泪意已经汹涌,他却强逼着自己不掉泪。
他把牌位收在手中,对郁新辞道:“不许再刻了。这个我拿走。”
“为什么?这是我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