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叔叔,让他们小孩儿出去吧。”
龙禹微微转头,侧脸对着俞鸣章,话却是对着大家说的,“我弟弟学习还不错,让他检查一下小朋友的作业。”
大人在这儿凶神恶煞地吵架,的确不适合小孩儿观看,何家兄弟都没什么意见,何武艰难地开口对小朋友说:“听话。”
俞鸣章也不太愿意把龙禹一个人留在这儿,他声音低沉地叫了声:“哥。”
龙禹转头看着他,琥珀色的眼神充满平静,他说:“你也听话。”
自从发生那荒唐事之后,龙禹顿了一下,对小孩儿说:“你跟我出去。”
俞鸣章个子高腿长,穿着一件纯黑的长款羽绒服,又板着一张冷脸,他一说话,小孩儿就不敢反抗了,狠狠擦了把眼泪,跟他走出病房。
俞鸣章察觉到龙禹应该是不想让他听到什么,出了病房门就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从一个侧角观察里面的情况,对坐在一旁的小孩儿说:“把你作业拿出来。”
龙禹穿着那件灰色的羊绒大衣,他身材匀称,将衣服穿得很舒展;双手交迭着抱在胸前,在认真跟何家兄弟对话,看他嘴唇,似乎语速很慢很慢,偶尔还停顿一下,仰头看看天花板,又低下头来说话。
身旁的小孩戳了戳他,已经将练习册摊在了腿上;这大概是一年级的数学题,小孩儿学习应该还行,俞鸣章一眼扫过去,指着一道计算题说:“错。”
随即又往病房看去。
小孩儿好像抖了抖,用铅笔一头的橡皮将笔记擦去,再重新计算好填上。
俞鸣章的目光垂下来,低沉的声音说道:“对了。”
小孩儿又拿出英语作业给他检查,俞鸣章分心看着里面的情况,里面似乎缓和了一点,龙禹背对着他,好像撩起了里侧的毛衣;随即周边几个人面露惊讶。
俞鸣章能猜到他在做什么,心里像针扎一样难受,他低头跟小孩说话转移注意力,“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儿似乎真的很怕他,小心翼翼地说:“南南。”
“何南,南方的南?”
小孩儿立即摇头,“不是,是困难的难。”
“什么?”
俞鸣章有些诧异,翻到作业本的封面,见着铅笔字迹一笔一划地写着“何难”
,他愣了一下,问道:“为什么取这个字?”
“我外婆说要让我记住我妈,我妈是生我难产死的。”
小孩儿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头上的发旋异常圆润。
夜色褪去,此时已经天光大亮。
“不是。”
俞鸣章的拇指反复摩挲着食指的指甲盖,缓缓说道,“你的名字还有个意思,是‘有什么困难’。”
小孩一双大眼睛探究地看过来。
俞鸣章给他解释:“就是没有什么困难能打倒你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