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讽刺的是,陈佳辰仅仅因为丈夫在书房闭目养神时经常听这首曲子而爱屋及乌罢了,哪来什么复杂的思想巨变?此刻不知内情尚在意淫的周从嘉显得尤为滑稽。
叁两步冲到浴室前,听见里面传来高亢的音乐和欢乐的歌声,周从嘉一个急刹缩回了推门的手:好险好险!
陈佳辰这个人吧,从小到大有个毛病,一钻进浴室就像住里面似的,不呆上一两个小时根本出不来,还特别不喜欢被打扰。周从嘉之前有过几次尿急或电话有人找,要么因为撞见某人正对着落地镜摆出一些造作姿势、被恼羞成怒的女人斥责一顿,要么因为打断了沉浸式泡澡,事后被不停找茬,车轱辘话来回,烦不胜烦。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从此周从嘉学乖了,哪怕膀胱要炸了也要等陈佳辰从浴室出来。男人嘛,能憋尿说明身体好,实在不行去楼下。至于有电话找,管它天大的事儿,也得等人洗好了再说。
于是周从嘉一听里面闹哄哄的,就知道陈佳辰肯定不是简单冲个澡,现在拿手机进去,岂不是没事儿找事儿么?
手中又响起《第二圆舞曲》,周从嘉干脆走回卧室,找了个地方坐下,打算瞧瞧怎么回事。万一很紧急,就算冒着被念叨的风险也得通知她啊,否则耽误事情就不好了。
周从嘉没有翻看配偶手机的习惯,一划拉手机,屏幕提示输入密码,他只隐约记得女人提过密码是生日,便不假思索地输入陈佳辰的生日,密码错误。
不是她的,那……周从嘉得意地勾了勾嘴角,输入了自己的生日,手机依然没打开。他皱了皱眉,思索几秒,迅速打出了女儿的生日,啪,解锁成功。
也是,女人嘛,当妈了肯定孩子是第一位的,锁屏是母女亲子照,背景图也是女儿的照片。周从嘉不再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直接点开微信通知,映入眼帘的是十来条文字信息、叁个文档和两通未接来电。
翻完聊天记录再翻对方朋友圈,周从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深吸一口气,又低下头快速把对话全部传至自己的手机。他的眉头越拧越紧,火气越来越大,甚至都没察觉到浴室门打开了。
“啊!你怎么不开灯,坐那里干什么?吓我一跳!”
手机屏幕的荧光直射在周从嘉的脸上,黑暗中衬得他的表情更显瘆人,猛然一瞧,吓得陈佳辰尖叫连连。
拍着胸口缓了一会儿,陈佳辰解开包头发的毛巾,边擦头发边问:“你玩手机坐这儿干嘛呀,太暗了对眼睛不好呢。我洗完了,你饿吗?要不要吃宵夜呀?不知道你今儿回来,剩几个蛋糕,要吃吗?还是说——”
“你晚上有约?”
周从嘉放下手机,打断了陈佳辰的关心,语气同平常一样,听不出起伏。
陈佳辰擦头发的手一顿,疑惑道:“没有啊?贝贝喊我去我没去,喝完茶我就回来了啊。”
“那牛律师是谁?”
周从嘉把微信对话框举到陈佳辰眼前,皮笑肉不笑:“不是约好了么?要谈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陈佳辰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恨不得扶额:都怪周从嘉提前回来打乱了计划,也怪自己一见到他满脑子都是兴师问罪,更怪自己求来一顿操、被操爽了就把约了人的事儿给忘了,唉!
瞅周从嘉这架势不好惹,陈佳辰决定先发制人:“谁让你翻我手机的,我都不翻你的手机,你是不是不信任我?我们生活这么多年,你还怀疑我嘛?一点儿也不尊重——”
“你自己爽约,人家电话打了好几个,我替你接了,怎么,不行?你没翻过我手机?”
“我真没翻过,大学那次把你害那么惨,我就再没碰过你手机了,我连你手机密码都不晓得!”
“我手机密码是——”
眼见又被陈佳辰带跑偏了,周从嘉及时咽下“你生日”
叁个字,接着质问女人:“少给我转移话题,你先解释下,找律师想干什么?”
“我……”
陈佳辰没看仔细牛律师发了些什么,忐忑不安中软了语调,拉着周从嘉的袖口轻声说道:“我不过想让他帮我统计名下资产,提前转给小和,看看有没有避税的空间。我怕你觉得不留给你会生气嘛,所以才偷偷——”
周从嘉大力甩开女人的手,无视对方捂着手腕黛眉轻蹙,他口气嘲弄:“你当我是傻子?好糊弄?我看你又要闹是吧?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再一再二不再叁?这么大的人了,一点责任感都没有?你可想清楚,有些事没有回头路!”
陈佳辰深知踩着他底线了,毕竟家庭破裂是为官大忌,可她何尝没有自己的底线呢?反正她断然接受不了“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周从嘉胆敢移情别恋,她一定会把那孽根剁下再砍负心汉两刀然后跑国外逍遥去。
但冷静下来,陈佳辰又倍感无力,有了孩子就有了软肋,她不敢走极端,舍不得给女儿演一场狗血至极的家庭伦理犯罪剧。
思来想去,与其等人老珠黄惨遭抛弃,还不如一发现苗头就及时撤离,多少换来一个体面。如今周从嘉只是省管干部,拖到他变成中管干部肯定牵扯更多,脱身就更难了。
见周从嘉发火,陈佳辰内心有些暗喜,怎么看都还是在乎她的吧,但转念一想,既然已经一两个月不碰她,显然已经对自己失去了兴趣。男人都这副德性,色衰而爱弛,还不如好聚好散,此刻正是把话说开的好时机。
“那个……”
迟疑了几秒,陈佳辰开了口:“我……我是想给自己留点面子嘛,你是了解我的,我并不是个死缠烂打之人——”
“呵,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你不死缠烂打我会娶你?成日放个定时炸弹在身边?时不时给我整出点幺蛾子?”
周从嘉见陈佳辰后退了半步,一把掐住女人的手腕往身前猛拽,口中不忘厉声呵斥:“这节骨眼儿非得给我找点事儿?又听了哪个好闺蜜出的馊主意是吧?你就不能安分点?叁天两头同我闹有意思吗?”
周从嘉的手劲儿很大,陈佳辰使尽全力挣脱不开,不禁叫喊出声:“疼,你放手!”
“问你话呢,跑什么跑?怕疼就老实点儿,一五一十交代问题!”
周从嘉卸了力气,但并没放开手。
在周从嘉身旁耳濡目染这么久,陈佳辰自以为多少学了些未雨绸缪的本事,却从未设想过被发现了该如何应对。已经很久没见周从嘉发这么大脾气了,陈佳辰的心中矛盾极了:
一方面懊悔怎么就被抓了个现行,要知道周从嘉可不好惹,该怎么把事情圆过去呢?另一方面她又沉迷于一种扭曲的快感,能把这样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惹得大发雷霆,不恰好证明自己是多么得有魅力吗?
“说话啊!装傻没用的,要不现在就给对面拨过去,我来亲自问问他?”
周从嘉边拉着女人不放边输手机密码,嘴里的训斥仍不间断:“每次见完你那些狐朋狗友,回来就给我找事儿。说过多少遍了,都是恨人有笑人无的,你什么事都往外说,见不得人好的多了去,给我说清楚,又是谁在那挑拨离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