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看她吃得那么欢,也是胃口大开,跟着多用了一碗饭。
饭后,姜念虞陪着太后散步消食,继续给她讲地府里的见闻。
“今儿你陪了我这个老婆子一天,讲的故事我甚是喜欢,我得好好赏赐你一番,你可有什么想要的?不用有顾虑,大胆地说。”
太后对德妃道。
姜念虞可没啥顾虑,“太后娘娘,我想吃福橘。”
太后一愣,紧接着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个馋丫头,净想着吃,不过能吃是好事,我这里正好还剩下两个福橘,都给了你吧。”
于是姜念虞拿着两个福橘,高高兴兴地离开了慈宁宫。
“黄瓜放到墙边去,茄子放到花坛边,这盆韭菜就放在这里好了……”
姜夫人虞婉儿随石永竹来到未央宫,踏进宫门,就见偌大的院子里一片忙碌的景象,小女儿岁岁指挥着宫人将一个个或大或小的花盆放到指定的位置上去。
“石公公,德妃娘娘这是在?”
石永竹:“回夫人,娘娘说,自己种的菜吃着更香,小的昨日便从苑林署领了些花盆、土壤还有种苗回来,在娘娘的指挥下把各样瓜果菜蔬给种上了。”
种菜?对小女儿的这个爱好,虞婉儿失笑摇头,“这孩子,也学他爹当起菜农来了。”
自家夫君身为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爱好的却不是下棋品茶那等雅事,而是种菜,还专门在书房后面的院子里开辟出了一块菜地,施肥浇水等事都是亲力亲为,不假他人之手。
小时候岁岁还跟在她爹屁股后头给他打下手,实际上就是捉虫玩泥巴,常常弄得一身泥,一点也没有官家千金的样子。
她还为此烦恼过,埋怨过夫君,说他带坏了岁岁。
后来岁岁年岁渐长,也懂事了,就不再往菜地里跑了。
没想到进宫后经历了种种事端,岁岁又将小时候的爱好捡起来了。
“岁岁。”
虞婉儿走过去。
姜念虞正偷摸给花盆里的福橘种子输送异能呢,听见有人叫自己,忙缩回了手。
“娘!”
看见姜夫人,姜念虞竟没来由地鼻子一酸,或许也不是没来由,毕竟她已经完全接收了原主的记忆,从心底里把姜夫人当成了娘亲。
虞婉儿走过来,拿出帕子给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又给她擦了擦手。
“吃过早饭没?娘给你带了好吃的,你爹知道我要进宫,天不亮就起来忙活了,做了你爱吃的羊羹、烧鸡、烤鸭,还有一道素鹅。”
母女俩挽着手往屋里走,姜念虞听到那一道道好吃的,眼睛都放光了,“娘,我吃了,但是还能再吃。”
虞婉儿捏了捏她的脸颊,“我还怕你瘦了,没想到你倒是比在家里时还圆润了几分,不过你这个年纪,本就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些也没什么,只是要适量,可别把胃给撑坏了。”
姜念虞靠在她肩头蹭了蹭,撒着娇:“知道啦娘,快把好吃的拿出来,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尝尝爹爹的手艺了,感觉好久都没吃到了。”
虞婉儿听了这话心里一酸,两个女儿先后进了宫,大女儿去了,以后是再也尝不到她爹的手艺了,小女儿在宫里,也是难得能尝到一回。
她忙让侍女将拎着的食盒打开,一道道美味端上了桌。
姜念虞深吸了一口那诱人的香味,让夏桃赶紧拿碗筷来。
筷子到手,她立马就朝着烤鸭下手。
却被娘亲拦住了。
虞婉儿:“先喝碗兰花鸭肝羹,你爹说人体脏腑春日以肝应时,现在这个时节,正适合舒肝养气,肝气调和了,身体便能健旺。”
姜念虞不懂得这些进补的道道,但是只要是吃的她都来者不拒,更何况还是爹爹亲手为她熬的养肝补汤呢。
“那我等会儿再吃烤鸭。”
接过娘亲递来的汤盅,舀了满满一勺就往嘴里送。
虞婉儿提醒她:“小心烫。”
汤确实有些烫,但是很鲜很好喝,细细品味还带着一丝丝甜。
姜念虞一勺接一勺喝得停不下来。
虞婉儿笑看着女儿喝汤,一面给她将烤鸭撕开了,方便她待会儿吃。
一面说起来:“前两日金莲寺的空明小师父登门,说是受无相大师嘱托,送来一张素鹅的食谱,无相大师与咱们府上素无往来,怎么会令人送一张食谱来呢?”
姜念虞:“娘,这是我跟无相大师的约定,之前太后娘娘请无相大师进宫来给我和皇上驱邪,我听说无相大师擅长做素鹅,就向他讨要方子,无相大师答应了。
“这道素鹅就是爹爹根据无相大师给的方子做出来的吗?”
她盯着桌上的那只鹅,看起来像是一只真正的烧鹅,表面呈现一种卤制过的酱色,很肥美。
虞婉儿:“是啊,你爹说做这一道素鹅,比做真正的鹅肉还要费工夫,试做了好几次才做出一只品相这么好的,先前失败的那些,他舍不得扔,这几天桌上天天都是这道菜,你娘我吃得都要吐了。”
姜念虞夹了一块鹅肉吃了,一脸惊异:“吃起来跟真的鹅肉一样。”
虞婉儿:“可惜无相大师送来方子的第二天就圆寂了,年初我还在金莲寺听过大师讲经,那会儿瞧着他面若莲花,精神矍铄,丝毫不像五十开外的人,这才过去多久,怎么就去了呢。”
她语气颇为伤感,这个春天实在是令人伤怀,先是大女儿去了,接着又是小女儿,好在她又活了过来,现在无相大师又没了,唉。
一根鸡腿送到面前,虞婉儿一抬头,就望进了女儿那双清澈纯净的眸子里,宛如稚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