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渊和善音就躺在草舍前的青石板上,口鼻里的稀泥被清理出来了,躺在月光下。
“这个男子倒是肯对你舍命相救。”
花面婆笑道,带着她往木屋里走,
“你别担心,我让阿碧照顾他们,最迟明日就可醒来。”
木屋里,墙上挂着工笔字画,桌上摆碧玉玩物,几上兰花,格调非常静谧雅致,与外面独成一格。
婆婆让她坐在外间,自己则走到轻纱罩起的内间,将头上的面纱斗篷取了,坐在几后。只见屋顶上有一圆形天窗,银亮的月光投射进来,隐约照出一个纤细窈窕的身影,弥补里间没点灯的暗黑。
婆婆问道:“你与那公子,是什么关系?你竟为他哭泣和下跪。”
“我只是想救他,因为他为我付出太多。”
她曲膝坐在那柔软的地毯上,面前是一梨木矮几,上面放了一柄绿绮琴,“婆婆,你有办法出城吗?”
“为什么要出城?”
婆婆映在月光下的脸微微侧过来,素脸俏鼻,声音却异常沙哑苍老:“你在凌府不是待的好好的么?”
她心里一紧,笑道:“我这样做,是为了保住我肚子里的孩子。我知道他一旦知道孩子的存在,便是要打掉的,而我,想做回娘亲,留个孩子做依靠。”
“你有了孩子?”
花面婆的声音里含满了诧异。
清晨入竹院,初日照深潭;曲径通幽处,草舍花木深。轻雪闻着淡淡兰花香,看到睿渊和善音迎着晨霭盘坐在兰花丛里打坐,皆闭着眼睛。
这便是阿碧给他们逼出体内浊水的方式,只等醒来,便能出潭了。
她等了等,走到那圈竹篱笆前,望着远处的天际想起花面婆昨夜对她说的那番话来。花面婆答应送睿渊和善音出去,但是她必须留下,兑现她的诺言。
她说过,只要婆婆能救睿渊和善音,她愿意答应任何事。
“若师父留下,那我们也留下!”
这个睿渊醒来后的第一句话。
“假若我必须留在在这里一辈子呢?”
她揪紧的胸口,为两人的醒来松了口气,从袖子里掏出那方锦盒,“你还有你的事做,拿着这虎符出去吧,帮善音找个好归宿……”
“主子!”
“睿渊以为那一纸休书,是表示你愿意随我一起走天涯的。”
睿渊从那芳香扑鼻的兰花丛站起身,踩断几支花枝不自知,急急牵起她的手,“走,我随你去给那老太婆说说去。救人和报恩,一码归一码,岂能以此囚禁人!”
她挣开他的手,脸若梨蕊三分白,气若梅花一缕魂,“纵然与他举案齐眉,到底是无情,一纸休书,不过是断了所有遐想。而你不同,你是凌长风,身负四王爷一生的重任和期望,终有一日要统帅大军,用你的长剑和医术行善济人……若留在这里,只会蹉跎了一生!”
“躲在这里就可以躲过他吗?”
他剑眉皱起,大吼。
“这里隐秘幽静,我喜欢这里,不想走山涉水。”
她的嗓音愈加坚定。
睿渊抿唇看着她,俊雅面容上浮现沉重与失望,不再与她争。而后突然一把扯过她手里那方锦盒,转身大步往外走,“我走便是了,省得你觉得我碍眼!善音,你要跟着走吗?这次不走,下次可没机会了……”
“我不走。不过睿渊你出去后,记得给云浅知会一声,就说我和主子出了趟远门,这些日子来接她。”
“看情况!”
睿渊大声答,背影走得更急,似乎真来了气。而后扬起右臂挥了挥,果然丝毫不留恋的飞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