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坊里,歌乐升平,舞伶乐师妙不可言,他们又研究出了新的乐曲和绝妙舞姿,并将那些古色古香的乐器呈在大厅,真珠麓、琉璃榼、白玉樽、赤玉箫、紫玉笛、珊瑚鞭、马脑钟,取代宝瓶古玩的庸俗。
她在廊下走着,看到了个人。那个人正在和这里的总管事观赏一支赤玉箫和紫玉笛,藏青色袖口绣麒麟爪,欣长健腰束玉带,挂了块鱼跃鸢飞玉玦,深蓝色长裤,器宇轩昂站在那里,让她从他的背影就认出了他。
这个人正是她现在唯恐避之不及的人,他在与乐坊女管事说着什么,乔莫钊舅舅垂首于一旁。
而后,她赶在男人转过身那一刻,快速躲在柱子后,目送他带着舅舅走到门口,而后穿上墨色大氅,上了马车。
“凌少主过来做什么?”
她问乐坊女管事。
女管事抬头看了她一眼,才答道:“他预定了赤玉箫和紫玉笛,说是要送给他的侍妾,我正派人给他送到府上去。至于擎苍,他出去办事晚些才回来,你去他房里等吧。”
“好,多谢。”
原来这个女管事认出她了。
她微微颔首,走到乐坊二楼的暮歌房,推开窗倚在窗边那看马车渐渐走远,等着擎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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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灯初上,擎苍倚在门边,手上提了个酒坛。半醉半醒笑着:“你主动找我了。真是难得。呵。”
轻雪回首,往这边走几步,在桌边坐下:“寒兮一直活着,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是谁告诉你寒兮还活着?”
擎苍又灌了口酒,气息不稳,却又步履沉稳朝这边走过来,“五年前寒兮已经死了。你不是亲眼见过吗?所以你才想进凌府替她报仇……呵,你后悔进去了?”
他微微笑了笑,在她旁边坐下,继续饮酒。
轻雪闻着那浓浓酒香,黛眉一皱,夺过他手中的酒:“你还瞒了我什么事?三个月前。你重回宣城杀了我大哥,让他葬身于火海;你一直知道我跟笪嫠有关,却又闭口不提,直到那姐儿出现,我才知道了一些;还有凤羽就是寒兮的事,你瞒了我十二年……还有呢?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你告诉我!”
“你大哥是他自己活该!”
擎苍不以为然撇撇唇,重新接过她手中的酒。继续痛快畅饮,懒散倚上睡榻,“你知道他跟蔺北皇的关系的,我除掉他。也算是除掉了我凤翥的一个敌人。至于你说的凤羽就是寒兮,我想知道是谁告诉你的。”
“是凌京云,他知晓当年尹诺雨跟寒兮之间发生的事。当年寒兮在破庙被尹诺雨所害。而后在渭江遭人所救,重回凤翥……寒兮原本是凤翥圣姑,做了圣主也是水到渠成的事。”
“有些道理。”
擎苍剑眉微微动了下,眸光一闪一闪的,而后扔掉空坛子,双臂舒服枕在脑后,“呵,我们圣主的时间全部用来闭关,没有十万火急的大事根本惊不动她的尊驾。而且,她素来用腹语说话,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即便我这个左使,也要对她的尊容感到非常好奇……不过我想不通的是。她为什么不肯让我看到她的样子。”
他挑挑眉,坐起身,俊脸突然变得很严肃,“轻雪,你还记得一个慕容哥哥吗?”
“慕容哥哥?”
轻雪怔了下,戒备盯着擎苍:“你怎么知道慕容哥哥?”
在她模糊的记忆里,她记得父亲座下的骁骑校尉慕容伯伯有个跟寒兮差不多大年岁的哥哥,带年随父征战在外,幼小的她只是听寒兮常常挂在嘴边,便记住了这个人。
他们全家被诛那年,慕容伯伯为了保护她,在破庙中箭身亡,而慕容哥哥和寒兮则从此再无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