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入斐似乎长了一些肉,但依旧清瘦,弯腰在行李箱里寻找什么,一截衣袖卷曲来,露出凸起的腕骨,腕上带了一根红绳,一块小牌子,上面刺了“平安”
二字。非常廉价的地摊货。
大概戴着有一阵,红绳被磨得有些松散,更衬得皮肤的白皙。
二月的新巷带着冷意,但酒店的空调开得很足,没有冷,只是燥。
徐入斐像是找到什么,直起身,打开那圆形的桶盖。
“顾老师,如果方便的话,”
他抬起头,玻璃似的棕色眼瞳里映出顾顷的模样,再一次地,他的眼底有了他的影子。
“能麻烦你帮我签个名吗?”
徐入斐把海报抽出来,递到顾顷面前。
顾顷将那几张打着卷的海报抚平了,看到自己的脸,有些不可置信,眼神闪烁两下,抬头看徐入斐。
徐入斐说:“要是不方便的话就……”
就算了。
顾顷猜到他想说什么,几乎是字叠着字的回答:“我签,我来签。”
徐入斐愣了下,似乎没想到顾顷会这样着急答应,点了点头,“好的,那我去找支笔。”
他回过头去四处寻找,颈部的线条被拉长,白皙的脖颈与黑色的尾交相辉映。
三年。
时间在他身上刻印下许许多多的痕迹,被磨平的棱角、谦逊的语言,都在处处昭示着,这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他在他未曾参与的日子里,有了巨大的变化。
顾顷握着表盘的那只手松开了,几乎要触碰到徐入斐。
徐入斐忽然走开,到床头拉开抽屉,里面是修改的剧本,没有笔,可能是被他落在片场。
一回头,顾顷还站在那里,笔直的,略带一丝僵硬。
徐入斐并不知道自己差一点就要被捉住了。
顾顷向来是个很有主意的人,他很少见男人这副无措的模样,好像找不到笔签不了名,是天塌下来的大事。
或许对于范晴来说,确实是。
所以徐入斐决定还是努努力,“不好意思,能稍等一下吗,我再……”
“我去叫前台,他们应该有签名用的笔。”
是顾顷在抢答。
说着就动了,拿着自己那几张海报就要出门。
徐入斐都惊了,“别、还是别……”
顾顷回过头,眼神有些困惑和迷惘。
这两种情绪都不该出现在他这个人身上。
怎么回事?
徐入斐意识到古怪,但还没来得及细想。
“你不想要了?”
顾顷询问。
那询问的声音也很怪,太轻又太沉,轻的是语调,沉的是气氛。
徐入斐总能轻易地变卦,当初喜欢他喜欢的毫不掩饰,后来走掉,走得又毫不留恋。
仿佛就是一瞬间。
他的爱说撤回了撤回了。
“应该可以叫人送上来,不用你亲自下楼。”
徐入斐看着顾顷手里的海报,非常英俊,是范晴精挑细选的几张,但拿着它的是顾顷本人,“这样出去……有点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