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亲王身边这样地位的总管太监,便是对着府里的嫡妻福晋,那也是不会轻易喊一声主子的啊。
宁翘看向佟佳氏,佟佳氏用口型说了一声,去吧。
宁翘便起身了。
她们府上的佟佳氏没和宁翘坐在一起,见周得胜来接人,又只奔着宁翘去了,这心里就不满了,连害怕都忘了,直接站起来问道:“周公公,我是否也一同回府去?”
周得胜转身,恭敬道:“侧福晋还需稍坐。奴才奉主子爷的令,主子爷只说迎宁主子回府。想来侧福晋这里还是有别的安排的。”
佟佳氏气得不行,直接问道:“还有什么安排?”
还能有什么安排?
就连这样的时候,主子爷都不肯给她一个体面吗?
她可是睿王府唯一的侧福晋啊。
他们众目睽睽之下对话,周得胜就算知道什么也不敢说呀,何况他知道的也没有那么清楚。这么多人虎视眈眈的盯着,侧福晋这样逼问他已经是很不合规矩了。
周得胜道:“奴才只知道奉命行事。宫里头的安排都是皇上皇后娘娘做主,奴才又怎么会知道呢?”
佟佳氏身边坐着的是礼王次子硕讬贝勒的福晋乌拉那拉氏。这位可也是乌拉部的贝勒的女儿。
她白着一张脸,听见周得胜的话,垂眸深吸一口气,然后就趁人不注意轻轻拉了拉佟佳氏的衣角。
用几乎让人看不见的动作在佟佳氏的掌心写了皇上两个字。
那意思就是,宫里皇上做主,哪轮得到她一个亲王侧福晋说这样的话呢?
佟佳氏是气得上头了,这会儿叫乌拉那拉氏一提醒,立刻醒过神来。
也顾不得什么叫人笑话不笑话的了。便直接坐下来了。
宁翘这才同周得胜一道出去。
还是在宫里头,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暗中盯着她这里,宁翘纵然心里满是疑问,也没法在这个时候问出来。
周得胜一直将宁翘送出宫去。
宁翘看见了自己来时坐的马车,烟清烟水两个还不知道宫里的事情呢,可见宫门口戒严了,也知道宫里定是有事,这会儿也不敢有个笑模样,就送宁翘上车。
宁翘上去一瞧,竟意外的发现多尔衮在车上。
“主子爷?”
她是真的惊讶了。
“爷在。”
多尔衮嗯了一声,将宁翘抱在怀里。
有着宽厚胸膛的男人抱住她,那熟悉的气息扑了满怀,宁翘反倒有些懵了。
一直绷着的心软下来,宁翘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奴才还以为主子爷在肃亲王那里。”
她亲眼看见多尔衮将豪格制住,然后把豪格带走的。
“爷不放心你。特意叫周得胜把你带出来,然后送你先回府。”
多尔衮抱紧了宁翘没有放手,一手抚上她的眼睛和耳朵,“爷看你站的远些,是不是都看见了?别怕。有爷在,不怕啊。”
宁翘也舍不得离开这时候的这个怀抱:“奴才没有都看见。被人挡住了。但是奴才看见肃亲王嫡福晋倒下去了。”
“主子爷,肃亲王福晋,她怎么样了?”
多尔衮轻轻抚着宁翘的眼角,感受到马车的走动,才贴近宁翘的耳朵道:“失血过多。伤重不治。那把剑,正中要害。”
死了?哈达纳喇氏死了?
宁翘听见多尔衮在她耳边又道,“表面上,人人都看见了,是豪格持剑杀了他的嫡福晋。就连皇上也是如此想的。可多铎在带走哈达纳喇氏的时候,发现了她脚底下踩中了几颗琉璃珠。这是女子手串上的物件。是有人自己扯断了串珠落下来,叫哈达纳喇氏滑到了。直接中了豪格的剑尖。”
宁翘恍悟,所以才把人都留下来,是要找这女子手串的主人吧?
宁翘轻声道:“可怎么就能确定这珠子是人为扯断的?又怎么能算的时机恰恰好呢?”
这中间的巧合和契机太多了,怕是很难提前算计好的。
多尔衮道:“多铎找到了那串珠子的细链。是扯断的。而且是情急之下扯断的。断面有些拉扯的痕迹。只是想要找到这串珠子究竟是谁的,不大容易。八月节的时候,皇后娘娘给各府上的福晋夫人们都赏赐过。并未强求谁戴着谁不戴。”
所以说,这是一条人手都有的珠链。而且也没有谁知道谁戴着谁没戴着。要找出来的难度还是挺大的。
要说只是为了哈达纳喇氏,怕是不至于这样大动干戈。
可是豪格和哈达纳喇氏的事情,惊动了宸妃,把宸妃被吓到了,还叫八阿哥和九阿哥嗷嗷大哭,皇太极只怕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多尔衮能把宁翘带出来,纯粹因为皇后存了打压宁翘的心思,哪怕她得了话是个没实封的庶福晋,皇后也以此为借口,没赏赐宁翘珠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