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徐家可真倒霉,徐夏一个小姑娘以后可怎么过啊。”
“李萍这不是来了吗,她可是徐夏妈一手拉扯大的,肯定要把徐夏接走吧。”
“嗨,你不知道啊,李萍公公钱老头是出了名的抠门,那可不是个好相与的,能不能管徐夏可还两说”
“听说是为了给她筹读高中的钱,徐家两口子才连夜去捕鱼的,哎,命苦呀。”
“要我说她就是八字带着重煞,犯了白虎,克父又克母。”
说这话的是住村东口的刘三,四十好几了也没说上媳妇,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就爱东家长西家短地嚼舌根,嘴上没个把门的,村民背地里都骂他“刘棒槌”
。
先前还议论纷纷的村民都眼神怪异地盯着刘棒槌,乡里乡亲的,说点闲话可以,多大仇多大冤啊,往一刚失去父母的小姑娘伤口上撒盐,也不怕遭报应啊。
刘棒槌哧溜哧溜地喝着碗里的米汤:“心比天高,命比纸薄,都怪她要读高中,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你看我文盲一个,还不是活得蛮好。”
要是换做别家,他说瞎话还犯怵,可这老徐家两口子活着的时候就是出了名的脾气好,如今人死了,他更没个顾虑了。
这话听在徐夏耳朵里,大为光火,饶是她前世教养再好,也躺不住了。
她翻身下床,趿拉上床下的黑色布鞋,揭帘走出卧室。
徐夏家是三间通房,左边单间住人,中间堂屋用来吃饭、待客,右边是灶房用来做饭、堆货。
李萍见徐夏醒了,赶紧用袖子抹掉眼泪,轻声呼唤:“小夏!”
谁知徐夏像没听到似的,头也不回地往屋外冲去。
“嘴这么闲,路过的粪车都要凑上去尝尝咸淡是吧。”
出了院子,徐夏见说话的人是个中年闲汉,挑了挑眉。
虽然前世没遇到过这种无赖,她却一直是个信奉“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的主。
刘棒槌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我不过关心你两句,怎么好心当作驴肝肺,还急眼了。”
徐夏一听就笑了:“狗咬你,你不急?”
“你……你……”
刘棒槌被噎得半天蹦出两个字,脸涨得通红,就要上手去打人。
“刘三你是不是以为徐家没人了,敢这么欺负一个小姑娘?
要不我们上公社评理去,正好革委会在树典型,非得叫你去劳改农场蹲蹲!”
李萍听见外面吵得厉害,怕徐夏在刘棒槌手下吃亏,赶紧从屋内跑出来撑腰。
刘棒槌是个纸老虎,缩了缩脖子,收回悬在半空中的手挠了挠自己的脸,闷声道:“姐,我也是关心则乱……”
还没等刘棒槌说完,李萍就指着院门打断他的话:“打住,不需要你的假好心,有多远滚多远!”
刘棒槌想到李萍老公还是公社的干部,自己平时偷鸡摸狗的事没少干,说不定真拿住了什么把柄,见她皱眉盯着自己,一溜烟儿就跑了。
院子外围观的村民也不好意思再待下去,慢慢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