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甲仍然微笑着,温柔宣布他的死期:“现在是五月,你大概率活不过今年。长出青斑只是第一步,接下来的七个月内,你的内脏,皮肤,骨骼……都将像高温中的巧克力一样,一点点腐败、消融,直到化成水。”
沈暮云消化了几秒。
他对此没有做出任何情绪波动,反而笑了一下,有种靴子落地的果然之感,镇定地问:“这种病叫什么名字?”
沈甲:“没有名字,你是全球第一例,或许可以以你的名字命名它,让我想想……云氏综合征怎么样?”
沈暮云:“……”
他又笑了笑,靠上椅背,身体放松下来,道:“医生,你现在听起来像卖保健品的骗子。”
沈甲眼也不眨地盯着他的笑容,也跟着加深笑意,正准备继续解释,又听到沈暮云轻声开口:
“不过,我相信你的诊断。”
沈甲微愣。
桌面下,兴奋得发抖的手顿住,有些疑惑地握成拳头。沈甲早就在心中演练了无数遍今天的场景,他迫不及待想看到柔弱的心上人流下眼泪,他便可以借此机会将可怜的宝贝拥入怀中,亲吻他的脸颊,用温柔的语调安抚他、再向他介绍自己的治疗计划,以此掳获他的心。
但沈暮云看起来对这个消息毫无波澜。
“你相信我的诊断?”
他疑惑地反问。
沈暮云神色有些恍惚,目光悠长,似乎在透过沈甲看别的什么东西。
自从确诊了绝症以来,他的记忆变得不再可靠,总是想起一些血淋淋的场景,又无法确定那些是不是幻觉。
他犹豫几秒,不确定该不该把这些天马行空的想法分享给主治医生,但最后还是被沈甲的微笑蛊惑,呢喃着小声说:“是的,我相信你。这二十年间,我总觉得我早已在什么地方死了……是看不见的东西一直支撑着我的心脏,让我像正常人一样行走在世上。”
“整整二十年,或许它烧尽了燃料,或许它的部件慢慢老化,所以我的心脏才会逐渐停止跳动,身体也一点点失去生机。”
话至此处,他深吸一口气,连续眨动眼睛,试图让自己从冰凉的感觉里脱离。
“你看,连你都不知道这种病叫什么名字。也许它根本不是一种病,而是一种……类似于巫术的东西,我也不是生了病,只是巫术消散后,一点点展现出自己本来的模样。”
说这些话时,沈暮云盯着自己不停颤抖的指尖,所以没能留意到:沈甲在用一种深沉又危险的目光凝视他。
一段时间的沉默。
“沈医生,”
沈暮云再次抬头,郑重开口,鼓起勇气问出了心中埋藏已久的问题:
“你说,这个病症会不会说明了——我本来就是一具尸体?”
“……”
寂静。
两人对视,目光交汇间似乎有暗流在涌动。
许久,沈甲忽然绽开夸张的笑容,从椅子里起身,越过书桌走到沈暮云身边,用右手温柔地摁住他的左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