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前,谢见君特地去县衙给许褚开了进城的路引,打城门口过时,守卫见他是今年的新科状元,只草草看了眼文书,就将他一行人放行了。
“先生,您瞧他们家的绿豆糕,每回云胡来买,都要排好久的队。。。还有那家的猪肉脯,刚出锅的时候,油香油香的,来得稍晚些就卖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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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里,满崽兴冲冲地指着沿街的商铺,跟许褚一一举荐道,“上京有可多好吃的东西了,好玩的地方也有好多,等着都让阿兄带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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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
,许褚捋着花白的胡须,笑呵呵地感叹道,“在村里待了大半辈子,没想到这黄土都埋到胸口了,我还能来天子脚下看看,就算是让我现在一头栽倒,此生我也算是没有遗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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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崽年纪虽小,但也懂得这“黄土埋到胸口”
是什么意思,他扯扯许褚的衣袖,待他看向自己,便一字一句,认真说道,“先生,您就在我们家安心住下,我和云胡,阿兄都盼着您老人家能够长命百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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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声,谢见君很是欣慰,想着满崽如今也懂事了,正打算回头买只他念叨一路的符离烧鸡,好犒劳犒劳他,冷不丁这小崽子话锋一转,半个身子贴到许褚跟前,用自以为旁人听不到的声音,低低说道,“先生,有您在,从村里回来的这一路上,阿兄都不敢凶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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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得讨巧,许褚听了忍不住笑了笑,眼角细密的皱纹弯成了两把蒲扇。
“小兔崽子…”
谢见君暗暗笑骂了一句,什么烧鸡,毛都没有。
马车缓缓又走了一刻钟,停在一处小宅前。
谢见君搀扶着许褚下马车,这一连数月不在家,进屋时,院子里落满了尘土,乍看下去,显得有些荒凉。
“先生,这宅子是学生初来上京时租来的,地方稍稍窄仄了些,还望您莫要嫌弃。”
许褚拍拍他的手背,缓缓道,“我来上京,都是托你的福气,这一把老骨头了,没被嫌恶,还能被自个儿学生接来这繁华之地,便是住草屋吃糠野菜,我也知足。”
“先生这是哪里的话?您待我有知遇之恩,理应是我来照顾您。。。”
,谢见君将他扶进了西边的卧房里,让其先行在屋中休息片刻。
打从上京走时,这间厢房就已经早早收拾好了,家具陈设都翻了新,连被褥和床铺也是现做的。
现下屋中闷了几个月,闻着一股子淡淡的霉味,紧跟着进门的云胡,便将所有的窗户都敞开。
趁着这会儿日头还盛着,他把新棉被和床褥搬到院子里,搭在竹竿上,这在太阳底下晒个大半日,夜里睡得肯定踏实。
谢见君同车夫结算清了这几个月的租赁费后,带上满崽,去城东买了他惦念着的烧鸡。
刚回来头一日,几人舟车劳顿,都累得不行,就着饼子米汤,分食了两只烧鸡后,便歇息去了,至于行李,和从福水村带回来的杂七杂八的吃食,就先堆放在院子里,只等着明日缓过劲来再收拾。
许褚日常需要用的东西还得再仔细添置,杂草丛生的院子也须得打理出个正经模样来,这断断续续地忙了数日,等到季宴礼带着季子回京,又是七八日过去了。
起早,谢见君挑了几样从各地买回来的特产,依着和季宴礼约定的时间,二人在尚书府门口碰头。
经由小厮通报,说是府中贵客尚未离开,秦师爷亲自迎出门,引他们俩先去偏厅等候。
“见君,我此行回衢州见着沅礼了,他都已经不劳心劳肺地读书了,人还瘦得跟个猴儿似的,也黑了不少,啧。。”
,季宴礼轻呷了一口清茶,从桌上抓起一把果子,递给旁边正襟危坐的谢见君。
谢见君接过果子,握在手里把玩着,听季宴礼打趣好久不见的宋沅礼,不禁莞尔笑道,“这跑商也不是什么轻快活儿,有时路途离得远了,夜里就得歇在山林子里,吃不好睡不好,还得提防着山贼,难免要辛苦些,况且沅礼身子骨本就弱。。。不过,有青哥儿同行,应是也没什么大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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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宴礼撇撇嘴,“这倒是。。。那小子就知道黏黏糊糊地追着青哥儿,跟个狗皮膏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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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师爷立在一旁,抿嘴笑出了声,“小季大人,这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这人一旦有了家室,难免就是更惦记着家里人,您瞧咱小谢大人,每次从府上离开时,不都得去买些小东西,回去哄夫郎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