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幸好带了几身厚棉衣!”
,云胡缓缓吐出一口雾蒙蒙的白气,只觉得那吹来的风直往骨头缝里钻。
“上京更靠北些,自是被衢州的冬日要冷上几分。”
,谢见君给他紧了紧棉衣,“等会儿咱们到了会馆,先喝上一杯热茶暖暖身子。”
。
“阿兄,我不想喝热茶,我想要汤婆子,这儿太冷了。。。”
,满崽瘪着嘴嘟囔道,仅方才撩开窗帘那一会儿,他这一双手便冻得同那萝卜一般粗肿,现下正不住地朝掌心里哈气。
“小公子,最多一刻钟,咱们就到了,这皇城脚下不许纵马疾驰,你且再忍耐忍耐。”
,马夫的声音从门帘外传进来,浸着丝丝畏寒的颤音。
满崽立时闭了嘴,他们尚且能在马车里躲避这刺骨的寒风,马夫却得在外冷哈哈地赶车,相比较之下,他若再抱怨,便是不懂事了。
马车又往前行进了一段时间,伴着马儿一声嘶鸣,停在了衢州会馆门前。
“此番入京赶考,劳烦宋管事和几位大哥一路帮持,给您们添麻烦了。”
,谢见君下马车,携云胡和满崽躬身行礼。
“不敢当不敢当!”
,宋管事赶忙托起三人,有谢见君在,这一路过来,他们非但免了商税,还避开了穷凶极恶的水匪盗徒,要论起来,该是商队更应该感谢。
他肩背躬得更深,“谢解元,咱们就在此别过了,还望谢解元攀蟾折桂,金榜题名!”
。
一行人在衢州会馆门前分开。
谢见君打算在这会馆里,暂时先落落脚,左右临着会试也不过半月,他盘算着会试结束再做打算。
既是要住满半月,他特地要了一间上房,若是自己入京赶考,便是如何都能凑活上这几日,但带着云胡和满崽,谢见君不想让二人跟着折腾受罪,还歇息不好,之所以只要一间房,亦是考虑到这会馆里往来嘈杂,人地生疏,担心满崽独处一间恐有危险。
携文书办入住时,会馆掌柜得知他是衢州的解元,当即就将房费给便宜了不少,还吩咐小二接过他们手中的行李,手脚麻利地递送到房间里。
引三人上楼时,掌柜的微微躬身,满脸堆笑,“谢解元尽管带着家中人在这儿安心住下,若有什么需要的东西,且吩咐馆中小二帮忙操办便是。”
。
“麻烦了。”
。谢见君客气回礼。
“谢解元若是能在会试中拔得头筹,也是我衢州府的一大幸事,谈何麻烦一说?”
,那掌柜的毕竟在上京混迹多年,见多识广,说起话来头头是道,让人听了很是舒服。
谢见君莞尔笑了笑,拱手道,“那便是借掌柜吉言了。”
。
那掌柜的谄笑着将他们送至房间门口,才匆匆离去。
谢见君将行李都提到屋里,他们这一趟过来几乎将家中的家当都带了过来,房间本就不算大,这下子又堆得满当当,连落脚的地儿都得现收拾出来。
好在屋中陈设干净齐整,被褥都被提前晒过,满崽一进屋就飞奔到床榻上,舒舒服服地打了个滚儿。
顾不上拾掇满地的行李,晚些小二送来热水,三人简单梳洗一番便歇下了,这赶了近两个月的路,已是满身疲惫,加之屋中烧得暖烘烘,几乎沾枕脑袋一歪就睡过去了
夜半时分,打外面醉酒回来的举子,在会馆里不管不顾地耍酒疯,谢见君从梦中惊醒,这屋子隔音差,即便他们在三楼也能听着楼下大堂的哄闹声。
满崽被吵得睡不着觉,从另一边床榻下来,扑到云胡怀里哼哼唧唧地得闹着要抱。
云胡将他搂上床,双手紧捂住他的耳朵,抬眸谢见君正往身上套棉衣,低声道,“你、你要出门?”
谢见君回身给他二人掖紧被角,“我去瞧瞧,总这么闹也不是个事儿,吵得谁都别想睡了。”
。
说着,他轻手轻脚地拉开一道门缝,侧身挤了出去。
不少被吵醒的人都探出脑袋往外瞧,见那青衫打扮的书生早已喝得酩酊大醉,双颊红晕,走路都前俯后仰,摇摆不稳,有小二欲上前劝其回屋,还被一巴掌扇了个踉跄。
会馆掌柜姗姗来迟,冲身后几个壮汉使了个眼色,壮汉上前,将醉倒的书生半拖半拽地拉走醒酒。
“惊扰各位老爷了。。”
,会馆掌柜笑眯着眼,躬身致歉。
谢见君轻叹了口气,原是打算在会馆住到会试结束,如今看来,落脚会馆,并不是长久之计。
只待楼下再听不着那醉汉喧闹的声音,他才裹了裹身上的棉衣,正准备回屋,便听着会馆掌柜在大堂里招待刚赶来的举子,只听他同那风尘仆仆的举人,也说了跟自己同样勉励的话,谢见君无奈地笑了笑,心道这掌柜的怕是在这儿广撒网呢。
来此上京参加会试的举人,若是能有一人高中,衢州府的官员们便可平步青云,他这衢州会馆自然也能跟着沾沾光,得旁人高看一眼,也难怪他会对读书人都客客气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