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朋友,我正随后前来。
当你渡过恶水,我将化身成桥,使你一夜安睡,
当你渡过恶水,我将化身成桥,使你一夜安睡。
这是辛辰从网上搜来的李敖翻译的歌词,比一般直译的多了点意味。她从第一次听到这首歌就被打动了,并且收集了多个翻唱版本
,包括猫王、邓丽君、whitneyhoton和罗马教皇唱诗班的演绎,但比较下来,最喜欢的还是并不为原唱自己所喜的一个早期版本,据说录完这首歌后,两人就分手单飞了,原因众说纷纭,其中之一说sion很不喜欢garfunkel把这首歌给整成了福音风格,并且拒绝给garfunkel配和声,而正是这个带着柔软温情的风格让辛辰百听不厌。
她的手指隔着包抚摸里面的国际象棋,里面的每一枚棋子她都曾反复摩挲,熟悉它们每一个的形状、纹理,包括其中一个黑象上的小小缺口。
路非走后,辛辰拿到自己的录取通知书,她以萎靡的状态应考,成绩可想而知非常一般,进了一个不知名的大学新开设的平面设计专业。她在地理书的地图上找到他去的城市,手指从自己住的地方慢慢划过,一点点穿过大陆,越过大洋,停留在那个以前对她来说没有任何意义的地名上。
如此广袤无边的距离怎么可以逾越?
辛辰没法给自己一个答案,只能合上书,决定不再想这个问题。
开学后辛辰搬去学校,周末也不愿意回家,到本地深秋突然气温骤降,她冻得瑟瑟发抖,才不得不回来取衣服。打开锁了近两个月没开启的房门,看着冷清而灰扑扑的屋子,一个声音突然回响在她耳边。
“你一个女孩子,把房间整理一下很费事吗?”
那是路非第一次进她家时带着薄责对她说的话,她并不以为然,可后来的确开始整理,并形成了习惯,倒不是突然对整洁有了爱好,只是喜欢看着那略有洁癖的男孩子眼底流露出温柔而满意的神情。
然而他毕竟还是走了。
辛辰去卧室取衣服,一眼看到那个国际象棋包,顺手拿出,回到客厅摆好,随手移动着,在突如其来的暴怒发作中,她猛地掀翻面前的棋盘,棋子落得满地都是。可是一个人发脾气,也只好自己收拾残局,过了良久,她去一一捡起来,发现其中一只黑象摔掉了一角。
抚着这个小小的凹痕,她将强忍已久的眼泪失声痛哭出来。那样孩子气的放纵号啕,不是第一次,可大概是最后一次了。她一直哭到蜷缩在沙发上睡着,沉入深深的梦魇之中。她再次被困在黑黑的楼道里,磕磕碰碰,不时踏空,撞上不知名的硬物,看不清楼层,上上下下找不到自己的家,更可怕的是,情知是梦,却无力摆脱,当终于惊醒,她已经是大汗淋漓几近虚脱了。
她努力爬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下去,告诉自己,不可以再这样,以后再没一双手抱你走出来,那么,你只能靠自己了。
无人化身为桥,你也必须自己渡过恶水,找寻一夜安睡。辛辰开始适应没有路非的生活,应该说适应得不错。
只是在从噩梦挣扎出来的怔忡之中,在忍不住向回忆中找寻温暖的寂寞时刻,她曾无数次打开这个包,摆好棋子与自己对弈。
终于还是时间帮助了她,她越来越平静,可以坦然进出自己的家,坦然面对回忆,坦然静待梦魇消散,坦然让另一个男孩子牵起自己的手。
哪怕再也没有了他,生活还是一样继续着。
手机响起,辛辰感谢这个声音,将自己带出瞬间的失神。她放下包一跃而起,出去接听电话,是乐清打来的,他过两天要回美国,今天去会老同学了,他笑道:“明天要不要我来帮你搬家?”
“你也看到帖子了吗?当然要,有体力活要你帮着做呢,不知道明天有没人来认领我种的花。”
“你没看回帖吗?赶紧去瞧瞧吧,真热闹。”
辛辰坐到电脑前刷新自己发的帖,吃了一惊,先只有几个网友跟帖夸花漂亮,或者帮顶,接着有一个叫road的id发帖,声称愿意接收合欢种的全部植物,并且保证把它们都种好。然后就是熟识的网友开玩笑,其中自然包括bruce,有人做顿足捶胸状说迟来了一步;有人笑说road同学注册只发此一帖,显然对楼主觊觎已久;有人分析合欢是否有潜在的仰慕者披马甲上阵,并列出可能人选进行下注。辛辰看得哭笑不得,再一看road的注册时间,果然是在她发帖后几分钟而已。
“咦,你在听scarboroughfair,这么老的歌。”
“是呀。”
音箱播放的仍是sionap;garfunkel早期合唱的scarboroughfair,也是她很喜欢的一首歌,完美的合声宛如天籁,具有让人宁定的力量,辛辰伴着歌声哼唱:“areyougogtoscarboroughfair?parsley,sa,rosearyandthy,rebertoonewholivesthere,tellhitoakeacabricshirt…”
然后笑道,“芫荽、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也许将来有一天,我能有个花园,一定把这些花都种上。”
林乐清笑了,“会有那么一天的。喂,别跟我说你猜不出road是谁啊。”
辛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