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飘飘眨眨眼,淡淡一笑。
庄何那边没有动静,半分钟后,传来转椅的“咯吱”
声:“所以,谁提的分手?”
“我。”
陈飘飘说。
“就因为异地?”
“嗯。”
庄何笑了:“我不信。”
“不过,不涉及工作的事,你可以不对我说实话。”
她抬头,把醒了挺长时间的酒喝完。
墨镇在江城旁边,江南烟雨造就的水乡古镇,青砖灰瓦,绿油油的水上荡着乌篷船,整个镇栖息在水墨画里。原本是个安静的地方,后来被文旅资本入驻开发,凭借独树一帜的人文景观和地理优势,成为远近闻名的旅游景点。
前些年,由圈里颇具名望的戏剧人牵头,在墨镇创办戏剧节,如今已经七八个年头了,规模不小,如火如荼。
陈飘飘没有来过,因为这里人挤人。以前还是学生时来江城找陶浸,说想趁周末去墨镇逛逛,搜了下攻略,被摩肩接踵的状况吓死。
当年没有成行,如今却在此处重逢。
不得不说,命运有时很幽默。
命运也爱给人上课,譬如说陈飘飘已经知道,有钱人眼里的风景是不一样的。她不用穿过景区乌泱乌泱的人群,从机场直接坐商务车到戏剧节工作人员专用入口,再摇着乌篷船往西楼去。
“西楼”
是戏剧人对戏剧节区域的统称,不对外开放。
因此墨镇对于光鲜亮丽的陈飘飘来说,是清净的,悠远的,带着晃晃荡荡的水声的。
木板一磕,陈飘飘被助理牵着从船上下来。大大的墨镜下是白皙尖巧的脸,单侧鱼骨辫,不规则的素色布料连衣裙,也是单肩的,鱼骨辫正好垂在光裸的肩头,像设计感十足的肩带。她穿了双小靴子,笔直修长的腿竖在里面,如同在发光。
她穿得不张扬,却不失文艺质感,与水墨艺术浑然一体,是为了今天可能拍花絮做的妆造。
李喻家里有点事,要过两天才来,公司换了个小助理带她。
刚毕业,普通t恤和牛仔裤,背着双肩包,乐呵呵的,爱叫她“飘姐”
。
“飘姐,”
还没被经历规训到学会闭嘴的小孩儿挺兴奋,又不敢兴奋,扶着双肩包暗暗打量,“孙导团队发了地图,从这进去,左边是舞台区,右边有几个连着的民宿,中间穿过花坛是食堂,哦,会议室和排练室什么的在食堂左边,挨着舞台区。你要再看一眼地图不?”
文艺圈的人不爱形式主义,崇尚自由,喜欢散着,因此没安排人接待,哪怕大佬来了,都是腿儿着逛进去。
小助理说得凌乱,然而陈飘飘很好说话,认真地听着,拿下墨镜看贴在墙上的剧照和海报。
一张张掠过去,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想来也不可能找到。
可陈飘飘的心咚咚咚地跳起来。
从左看到右,呼吸越来越快,她左手背在身后,捏着右边胳膊,仰头望着剧照轻踏两步,从右看到左,呼吸正常了。
然后对小助理温软一笑:“去会议室吧,她们应该在那里。”
和传言一样,陈飘飘对团队实在太好,如沐春风脾气温和,从不提折腾人的要求,只要有时间,倒水泡茶收拾行李都是她自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