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抓心挠肝呢,就感觉母亲拽了她一下,她忙收起自己的小心思跟了上去。
再说虞夫人,被个窑姐称为姐妹,她心里能舒服才怪,可想到这窑姐要是成了虞之润的岳母,心中那些不悦顿时不翼而飞,当即笑道:“原来是宋夫人?咱们还真是巧了。”
说罢,她笑着给方夫人介绍道,“这是宋国公的夫人,平日里家中事忙极少与咱们走动,姐姐不认识也是应当的。”
而后又对宋夫人道,“这位是方夫人,丈夫乃是光禄寺的方少卿。”
见对方脸上带笑,眼里却全是问号,虞夫人笑着提示道:“方夫人家的公子,这次可是秋闱的头名呢。”
提起这个头名,她心里忍不住发酸,她儿子也是头名,只可惜一个正榜一个副榜相差甚远。
秋闱头名?宋夫人的眼睛不觉一亮,后面宋玉娇的眼睛就更亮了,金科头名和榜上有名那能一样吗?自己要是嫁给这方家公子,今后很有可能就是状元夫人!
虞夫人绝对想不到,自己这一句介绍就把看好的儿媳妇说变心了。只能说,人要是不靠谱,在什么地方她都不靠谱。
因着女眷太多,方旭和虞之润不好与之同行,只能遥遥走在后面,见宋国公家的千金时不时的含羞带怯回头观望,心里那股烦乱感略缓,自打刚才见到了宋夫人,他心里就有了不妙的感觉,却没想到对方竟看上了身边的方表兄?唔,就是不知道对方是临时变了心,还是虞夫人与人牵线?
他舒服了,方旭的脸色却不怎么好了,他不是第一次被人相看,可以往碰到的都是大家闺秀,什么时候碰到这种不要脸面的花痴?想了想,他对虞之润道:“之润表弟,有母亲替咱们还愿,咱们兄弟俩去寺庙后转转可好?”
心知肚明的虞之润笑道:“好啊,我正想看看此地的风景,既然表兄也有此意,咱们兄弟正好同去。”
与三位夫人告了个罪,两人并肩朝寺庙后面走去。
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虞夫人唇边笑容微敛,转头对周妈妈低声道:“把那碍眼的东西给我扔了。”
祈福还愿?给谁祈福?为谁还愿?祈求这小孽障一举高中吗?笑话!她的儿子不中,这小孽障也别想中!
周妈妈自是知道虞夫人的心中所想,当即落后几步,对捧着红木匣子的莺莺小声道:“把四小姐绣的经文找地方扔了。”
都是周妈妈一手调教出来的,莺莺自然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么多夫人小姐一起进香,当众摆上四小姐绣的经文,那不是给对方长脸吗?
小丫头不动声色的笑着颔首,等众人迈步走上阶梯准备步入大殿的时候,她才上前两步,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讨好的对周妈妈道:“妈妈,人有三急,您看?”
说着,她举了举手里的红木匣子。
周妈妈不悦的低声斥责:“就你事多,速去速回!”
说罢,她狠瞪了眼莺莺,拎起那匣子转身跟了上去。
此时的莺莺已经把虞姣所绣的经文用衣袖遮在怀里,当众被妈妈训斥她似乎没了脸面,姿势不变的低头福了福身子,而后迈着小碎步朝西面走去。
【上天示警】
法华寺建于山顶,坐北朝南,大雄宝殿的东西两侧皆可通向后山,因刚才虞之润二人是朝东而去,颇有心计的小丫头便怀揣着虞姣绣的经文,沿着甬道朝西面走了去。这地方她来过,知道西侧有片松树林,那松树林远瞅着郁郁葱葱枝繁叶茂,走近了看却没人想进,因为那林子太密了不说,多年的松针硬如钢针,进去了纯属是自找罪受。
所以这莺莺丫头一派大方的来到松林边上,特意找了个地势高的地方,四处瞅瞅左右无人,她伸手将怀里的经文掏出来,卷成一团后用力往林子里一扔,而后没事人似的去前院找自家夫人。
什么?你说她怎么这么镇定?一点都不觉得心虚?
有什么好心虚的?这就是夫人碍着那点脸面不想声张,否则当着那兄妹俩的面把这经文扔到地上踩,那兄妹俩也不敢有半句怨言,你说这种情况她有什么好担心的?
这丫头完成了任务无牵无挂的走了,却不知自己拿经文砸到了一个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寿王楚煜。
那说,楚煜怎么来了?这位纯属是被自己的梦给腻歪来的。
楚煜上辈子也曾在今日来过法华寺,当然,他来不是为了还愿,而是散心之余想见见方旭。方旭是这次秋闱中的头名,就算不是最后的状元郎,他本人的才学也很值得人们拉拢,上一世的楚煜颇有爱才之心,在听说方家来法华寺进香的时候,便微服前来相见。
还记得他当日来早了,闲极无聊之下在寺内求了个签,签上共有四句话——
鹍鸟秋光化作鹏,翱翔得意尽飞腾,直冲万里云霄外,任是诸禽总不能。
不得不说,看到签上的四句话楚煜的心动了,都说不想当皇帝的皇子不是好皇子,当时的楚煜不但是个好皇子,更自认是个备受父皇宠爱关注的好皇子,再看到此签他能不心动吗?
他记得清清楚楚,当时的自己半握着竹签,拇指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直冲万里云霄外’半晌,而后故作不在意的将签子扔回了签筒里,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就是这一扔的功夫,签子裂为两半……
本来年代遥远他已经忘了此事,偏偏昨晚做梦就梦到了当年的场景,梦醒了睡不着的楚煜躺床上开始琢磨:自己怎么会梦到这件事?
再记起上面的卦签,他突然恍然大悟:对了,自己上辈子确实鹍鸟化鹏了,都说人中龙凤,鸟中鲲鹏,上辈子的他可不就在翱翔飞腾的正得意时却命丧毒酒之中?难不成,上辈子他没有直冲万里云霄,都是因为那签子的过错?若那签子要是不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