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宁与谭宛白谢了赏赐,谭宛白退了下去,苏宁却还留在殿中央。
她笑着柔声道:“臣妾还有一舞要献与陛下,还望陛下准许。”
已经回了坐席的谭宛白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手指轻轻捏在一起,片刻后,她抬起头,再看向苏宁时面上无一丝波澜。
她身侧的宫女雪云面上带了些不满,悄声嘀咕一句:“苏才人怎得这般。”
明明之前同她主子说的是一起奏一曲,她家主子弹琴,她便跳舞,如今倒好,一曲完了她竟还想着单独跳一次,风头都被她占了,皇上还哪能记得住她家主子。
如嫔皱起眉头,轻嗤道:“又不是乐坊调教出来的舞姬,一个宫宴蹦跶的和什么似的。”
陈皇后温和地笑看着下方,见宋玄迟迟没说话,她说:“陛下,苏才人也是一番好意,依臣妾看,她的舞是跳得极好的。”
宋玄最终还是允了,倒不是他有多想看人跳舞,主要是今日端阳宫宴,气氛不好闹得太僵。
这次给苏宁伴奏的不是谭宛白,而是乐坊的另一位乐师,弹的曲子倒是有些缠绵,配上殿中央的舞,颇有些情意绵绵。
月离看着苏宁在那殿前扭来扭去的,舞虽跳得好看,但这舞与之前的那一支完全不同,动作幅度略大,明眼人一看就猜得到她是带了什么目的。
如嫔面上的冷意和嘲讽几乎都快掩不住了,心里头想的无非就是一些‘骚贱蹄子,只会勾人’的话。
曲调加快,苏宁的动作也变快,随着她一个转身,右手高举,翩翩然在殿内舞着,冰丝蚕纱的衣摆被她转成了一朵花的形状,眼看着这一曲就要到了曲末。
月离忽然听见身旁一声惊讶的轻呼声。
她直直地看去,殿中央的苏宁的衣衫猛地滑落下去,露出了一大片白皙的皮肤和内里白色的肚兜一角。
在场几乎所有人都看见了。
苏宁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停了下来,她小声地惊叫一下,随即双手急急忙忙地抓住滑落的衣衫,惊惶地蹲坐在地上将衣服拢好。
她的宫女在变故出来时已经腿软了,反应过来急忙上前将她护住,遮掩一点外泄的春光。
苏宁面白如雪,抖着唇说不出一个字来。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衣服会坏——她明明、明明跳第一支舞的时候都没事…怎么会坏——
有人算计她!有人要害她!
谁——是谁!?
场上的混乱叫人皆不敢去抬头看宋玄的脸色,在场还有男宾,也就是说苏宁出了这么大的丑,定是会被陛下厌弃,以后可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了。
月离心思一转,微微扭头看着忻充容,她面上没什么惊讶,仿佛早已知道会生什么,奇怪的是她也没有任何欣喜,仿佛一切与她都无关。
奇怪,太奇怪了。
苏宁终于回神看向了宋玄,她朝宋玄重重地磕了个头,声音带着哭腔,哀求道:“臣妾也不知为何会生这种事,陛下,求陛下替臣妾做主啊——”
她想着,如若陛下能软下心肠派人去查一查,说不定她还能有些机会。
但宋玄本来就对她这一身不喜,之前有李贵妃的事波及她,如今她又当众出丑,宋玄对她已经不耐到了极点。
他开口,声音冷淡,透着一丝厌恶:“来人,苏才人殿前失仪,拖下去,无召不得出宫。”
什么?什么?
苏宁被那句话震住了脑袋,她手脚冰凉,浑身软,眼前一片漆黑,直到被人拉着逐渐远离。
她终于张口从喉咙中惊叫了一声:“臣妾冤枉——”
殿内重归安静,月离也不禁紧张起来,甚至不敢抬头去看一眼上方,过了一会儿,她才听到李知急急地喊了一声散宴。
上位,宋玄将酒杯搁在桌上,出一声脆响,他面色微寒,冷冽的视线漫不经心地扫过下方众人,随即起身,修长的身影离了席。
月离却觉得有些怵,莫不是她的错觉,她怎么觉得刚刚宋玄看了她一眼呢?
皇上都离席了,这宫宴也进行不下去,月离等前方人散了些才走出去,一路往澜月阁的方向走。
到宫门口的时候在门外看见了熟悉的人影。
她心头一跳,走上前。
“给娘娘请安。”
李知笑眯眯的说。
月离安不了,李知在这儿不就是说明宋玄在里头吗?他晚上火了现在来她这儿降火可有想过她的感受?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心中有些忐忑地进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