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他问身旁正面壁睡觉的阿四,他知道他还没有睡着,问:“阿四啊,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去呢?”
等了许久,那边才悠悠传来回答声,不是‘不要’,而是:“好啊,等着你找到出口再说吧。”
而之后娄启惊讶地注视着他——不敢碰,因为两人之间划了一条界限,实在是因为娄启的睡姿太不好,但在娄启看来睡着之后的事情哪能控制呢,所以也形同虚设。不过醒着的时候仍旧还是要遵循一些规定,所以只好注视着阿四,妄图再得到一些回答。
但是说完那句话之后,阿四便再没说过话,没一会儿便传来了令娄启舒心的平稳呼吸声。
那时候他便知道阿四睡着了,于是也没再问出口。
“要不要和自己一起回拉结罗雪山,去看牦牛和青稞,去看远方的白云与雪山交相辉映。”
可是那时候阿四睡了,娄启只好轻轻地在他的耳旁说了一句,用了轻微地,几乎连自己都听不到的声音。
自那天之后,娄启便打定了主意要寻找出口。
腿也不瘸了,吃饭也不磨蹭了,好像所有的一切精力都放到了寻找出口上。
但是却忽略了阿四。
那时候两人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娄启又基本上将崖底所有的情况基本上都摸了个遍,他本来就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即便是伤还没好的时候,都要比阿四能跑上许多,更何况之后伤好了之后?
阿四便推脱:“你已然知晓这崖底是何模样,自己去找便好了。”
而娄启还想再说上一些挽留的话语,阿四便一头钻进了河流之中,找不见了,于是便也作罢。
后来娄启也真的去找了,首先便找了河流之中,顺着清安河——这还是娄启起的名字,往下流游去,一直到了遇到山壁之后,娄启便径直钻出来,看着河流表面上无波无浪,却在之下暗流汹涌。
这里的确能成为一个好出口,只是岩石堵塞,那些缝隙连乐乐都进不去,又更何况是男子呢?
但是若是能将那些巨大石块移走,成功扒出一个出口来,便也算成功了。
只是这却需要极其大量的时间。
娄启不是没有问过阿四,如果用他的武功可否将巨石震碎,那时候的阿四摇了摇头:“可以,只是恐怕只会更出不去。”
在河流上方便是巨大的石壁,上面的石头年久风化,经不起任何冲击。一旦强行攻击,恐怕只会让上面的巨石脱落,落在河流之中,让情况变得更加糟糕。
娄启觉得阿四说得有理,只好暂且将这条道路作罢,再去寻找其他出口。
只是阿四已然在崖底待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寻找出来出路,娄启又怎会那般幸运?
他低落过一段时间,那时候躺在河滩边上望天。
枕着手臂,看悬崖之间,悠悠白云而过。那之后的很长时间中,娄启对天的印象都是如此,细长的,好像一条河流一般,两边的山壁便是河岸,白云像是水中的鱼儿,不知疲倦地游来游去,总是找不到相似的两条鱼,也找不到相似的两朵云。
而阿四就躺在他的身旁,望着平缓流动的河流。
娄启很是好奇,为什么那时候阿四这么喜欢这条河,但是阿四一句“水是生命之源”
,便将娄启敷衍了过去。
他们两个人总是不同,一个喜欢看天,一个喜欢看水。
不过也都有相似的地方,那山实在是看腻了。
生活在山中崖底,睡在山洞之中,要谁谁不腻?
娄启沿着河流走过了许多地方,也与阿四一起去过山壁之上,甚至还去过角熊的老窝——不得不说,娄启甚至觉得他们和那些角熊们有着一些相似的地方。
都是在这崖底生活,偏安一隅互不打扰,能尽量避免伤害就避免伤害。
他从角熊的老窝过来这边的时候,路过那条狭窄的通道,忽然有些理解为什么阿四不愿意将这道缝隙堵上,而又在远离这里的地方加上了围栏。
不仅仅是为了保证角熊们的饮水,还有便是像他说的一样,让自己不怎么无聊。
确实无聊。
那时候的他以为自己再也找不到出口,要一直待在这个地方了,他只能连声叹气。
但是阿四一句话又将他拉了回来。
话闲
“我和你一起去找。”
阿四坐在河边,望着躺在地上四十五度角悲伤望天的娄启缓缓说道。
那时候距离娄启伤好已经过了大约一个月,距离阿四答应和娄启已经过去了四个日升月落。
“你别这么早就泄气啊。”
阿四已经听他的叹气声听得心烦,紧接着说道:“别再叹气了。”
娄启惊讶:“真的?”
阿四点了点头,转而又去看河:“不过你也别抱太大希望。我刚来的时候每日都在寻找出口,过了几年变成一个月才会去寻找一次,然后又变成一年之中只有去挖野菜、采草药,或者找些吃食的时候顺便看上一看,甚至之后,连看也不看了,我找出口的决心也便慢慢地淡忘在过往之中。所以啊,你别抱太大希望,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
娄启连声点头,几个月来他还是第一次听阿四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又全部是专门说给自己听的,更是喜上加喜,于是乎连忙起身,笑嘻嘻地正对着阿四说道:“我不抱希望!”
听到这话阿四只是笑,又以为娄启口无遮拦,说着不经思考便脱口而出的话来。
可是在娄启心中却是真的,在这寻找出口不算长也不算短的时间之中,娄启的希望也被渐渐磨灭,甚至逐渐出现了一种如果以后的日子都和阿四一直待在这里好像也挺不错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