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松鹤时不时地盯着她看。
樊春梅一直给何馨夹菜。
两个人根本一口都没吃。
好不容易吃完了饭,何馨要去洗碗,樊春梅拦着,最后陈松鹤收拾餐桌,去厨房洗碗。
“你瘦多了,脸色也不好看。你三十岁了,不过不管你多大,你依旧是妈的女儿,孩子妈知道你不回家住的原因。”
樊春梅看了看厨房的方向,推拉门关得很紧,“是不是因为你爸陈松鹤?”
“他不是我爸,我没有爸。”
何馨双手紧紧地把抱枕抱在胸前。
“他就是你爸,老陈永远也不会伤害你。”
樊春梅摸着何馨细腻白皙的手背,“有些事情,妈真的是不愿意提,人老了就是念旧,你不要觉得老陈跟我结婚,是占你妈便宜。”
“你老了,脑袋不灵光了,被这个老头子给骗了吧,他比你大好几岁,看着还没你年轻呢,他没有退休金,老无所依的还不是为了你的退休金。”
何馨认为陈松鹤就是外人,这个外来的和尚很会念经,把她妈给弄迷糊了。
“老陈最近两年是赔了钱,投资失败,被人骗了,那个人现在彻底失联,找不到了,但老陈是个好人,你小的时候,他没少帮咱们。老陈在结婚前写了婚前协议,他在浦东新区有套小平米的房子,他把那套房子赠与了我,现在房产证上的名字是我。”
樊春梅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眼神有点直,“其实结婚是我跟老陈提出来的,一个女人活了大半辈子,没跟一个靠得住的男人结婚,总觉得太亏了。”
“之前呢,你读书,你上高中的时候,尽管你长大了,我有担心影响你高考,上了大学,慢慢地你真正地成了大人,有了深入思考和价值观,世事无常,人世间有太多的不确定性了。我才决定跟老陈结婚。”
“当初,老陈不同意,说你一定会反对,甚至闹得不欢而散,母女反目,毕竟你长大了。但是我觉得,有些事情宜早不宜迟,所以在这件事情上,你不能怪你陈叔叔。”
“妈呢,确实没有想到你会反应这么大,可能是从小缺乏安全感吧。”
樊春梅还有一个比结婚还要无法改变的遗憾,结婚至少有机会,但另外一个遗憾却永远也无法获得。
何馨眼眸微动,这些都是她不曾想到,也根本想不到的事情。
“我记得小时候,有一天夜里家里来了一个陌生的男人,砸碎了很多家具,还把钱拿走了,陈松鹤就是他?”
樊春梅苦笑,“女儿啊,怎么可能,那个男人要是有陈松鹤十分之一的良心,我也不至于被他欺负成那样。”
“你不回家可不行,跟妈较劲就是跟自己过不去,家里有老陈不方便,你别在外面租房子了,浦东新区的房子算是老陈为你妈准备的婚房,重新装修布置好的,空着没人住,你去住吧,那边距离你单位也不远,骑车十几分钟,省得挤地铁了。”
“老陈早就想让你过去住,那套房子距离你单位很近,他买的时候,就是考虑你的工作才选定的那边。”
何馨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陈松鹤也老了,不像年轻时候身材笔直,现在驼背严重,樊春梅两鬓斑白,偶尔还腰疼,年轻时候在医院工作黑白颠倒饮食作息不规律,喝的水少,现在有小块的肾结石,有时候会很疼。
回到自己的卧室,何馨躺在舒适柔软的床上,倒头就睡,樊春梅轻轻打开门,顺着门缝听到了何馨熟睡均匀的呼吸声。
“睡着了?”
陈松鹤蹑手蹑脚来到樊春梅身边,轻声耳语道。
“哎呀!老陈,你吓我一跳,跟猫似的走路没声音啊。”
樊春梅顺手把门关好,拉着陈松鹤的手,两人坐在沙发上。
陈松鹤默不作声地削着苹果。
“老陈,你别着急,慢慢来。”
樊春梅咬了一口苹果。
陈松鹤吃着葡萄,熟练地把葡萄籽吐在餐巾纸上,卷起来扔进垃圾塑料袋,“要不,我跟馨馨说,现在的年轻人不都讲究摊牌吗?”
“摊什么牌?你换位思考一下,你要是馨馨,你会相信?”
樊春梅小声说道:“你跟馨馨说,我不是她亲妈,你是她亲生父亲,当年她亲妈跟你离婚,抛下你和她带着钱跑了,你一身债务,被逼无奈躲债,只能把馨馨交给我抚养,去苏州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