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这件事的后续完全超出潘辰想象。
当天晚上,她就接到罗宏电话,转告集团对她做出的处分——开除。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听到这个消息时,她还是心脏一紧,眼泪迅速涌进眼眶。从在高考志愿表填上新闻系那一刻起,她就将职业理想定为媒体人,大学四年,她努力学习专业知识,利用一切假期到各类媒体做免费的实习生,终于天不负有心人,让她在毕业前能进入国内数一数二的杂志社,可是……阮屿说得对,她的一时意气毁了大好前途。
相熟的同事都为她惋惜,既同情她涉世未深,又埋怨她任性妄为,一意孤行。
“处分决定是集团党委直接下的,罗社长和几个责编都有给你求情,但是……”
阮屿喟叹,“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你也想开点。趁这段时间休息下,以后再看看其他工作吧。”
“师傅。”
潘辰颤抖着问,“我是不是以后都不能再做记者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传来阮屿低沉的叹息,“至少暂时是这样。这件事闹这么大,其他媒体多少会听到风声,所以……”
所以,她的媒体生涯到此结束!潘辰死死拽紧被单,豆大的泪珠滴在灰底被单上,晕开深色的圆圈
然而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她的重罚并没有让这事告上段落,事情远没有结束。
长路集团以造谣诽谤为名对《真相》发起诉讼,并将责任编辑欧鸥作为中没有署名,反而逃过诉讼。
这样的结果让杂志社上下愤愤不岔,纷纷为欧鸥叫屈,加上这事让整个编辑部承担连带责任,全遭处分,导致大家对潘辰怨气颇深,更有甚者直接发短信、打电话骂她,严词十分难听。
面对同事们的谩骂,潘辰除了接受就是道歉,让她最不好受的是害了欧鸥。
她几次找罗宏说明,“这件事跟欧鸥无关,是我盗用她的账号和密码,写报道的人也是我,被告的人应该是我才对。”
得到的答复是,“长路那边不接受这个解释,他们只根据杂志上的责任人进行追究。”
为此,她特地咨询了律师,依然是同样的答案。长路追究欧鸥的责任无可厚非,而且根据现有证据,胜诉可能性很大。如果这样,欧鸥不仅要赔偿巨额的经济损失,还可能会遭遇牢狱之灾。
从律师事务所出来,潘辰倚靠外墙蹲下来,咬着拳头,所有的愧疚后悔还有惶然不安全都化为成串的泪。
夏华彬骂得对,她真是害人害己。
几重压力下,潘辰病倒了,发烧咳嗽,短短几天人就瘦了一圈。
陈爽再见到她时险些认不出来,怔楞地端详了好一会,才摇下车窗,问她,“你找我有事?”
“能不能给我几分钟,我想跟你谈点事。”
潘辰的声音粗噶低哑得像破锣。
她这般憔悴,令陈爽生起怜惜。“上车说吧,我看你好像感冒了。”
潘辰依言坐上副驾驶,搓了搓冰冷的手,慢慢说,“我想你已经知道那篇报道是我写的,这件事跟其他人没关系,我求你们能取消诉讼。”
“诉讼的事归法务部管。你应该去找法务部,而不是我。”
陈爽不肯松口。
“对不起,我在长路只认识你。”
“你说错了。”
陈爽侧头望向她,“还有一个人,而且他的话比谁都管用。”
潘辰微楞,一张懒懒的笑脸迅速闪过脑海。其实,她不是没想过找雷厉,但一想到……用力甩甩头,她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恳求道,“你之前说过雷董事长比较喜欢我的文章,那你可不可以帮我把这个交给他,这里面是我写的事件经过说明,请他无论如何看一下。”
望着她布满红血丝的双眼,陈爽微微叹了口气,决定不跟她兜圈子。“潘辰,决定起诉的人是雷总,而他会这么做,完全是因为你。”
“所以……”
陈爽把那个信封推回去,一字一句道,“除了雷厉,没有人能帮你。”
雷厉没有给潘辰太多时间纠结,在她找陈爽的当晚,欧鸥也找到了她。
“拜托你求雷先生发过我。”
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欧鸥紧紧抓住她的腕子,“律师说只要你肯去求雷先生,他们就扯回诉讼。”
望着欧鸥眼底的希望,潘辰说不出拒绝的话,含泪应允,“你放心,我会去求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他们告你。”
她从陈爽那里要来雷厉电话,鼓起勇气打过去,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拒绝。“我不喜欢在电话里谈事情,你想谈,直接到我办公室来,不过记得跟我助理预约,我行程很满的。”
于是,她不得不找许译预约,好话说尽,总算约到见面时间,只是这一等又是三天。
周五下午,她如约来到雷厉办公室,却被秘书告知,“对不起,雷总现在还在见一个客人,请你先等一下。”
潘辰点头,一言不发地站在一边等候。这么多天都煎熬过来了,再站一会儿又算什么。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紧闭的房门霍地被拉开,一个戴着墨镜、身材火辣,打扮时髦的女人从里面走出来,边走还边整理皱巴巴的短裙。
经过潘辰身边时,女人突然停住,下巴一扬,语带不满地问,“厉要见的就是你?”
潘辰抿紧唇,没有回答。
女人不悦蹙眉,正要发作,一旁的秘书急忙插话,“潘小姐,雷总请你进去。”
潘辰微微点头,不理会那个女人,径直朝办公室走去。手搭上门把手的瞬间,一些影像片段突然混乱地窜进脑海。她脚底蓦地升起一股寒气,攀着密密的血管扩散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