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嫂后悔自己不该跑出去,到大嫂娘家村庄里敲了一通洗脸盆。她心想让大嫂她娘家父母,也生生气没脸见人,没想到公公会醒过来,把什么话都说了,这岂不是因小失大。自己慌乱中又把睡莲买家具的事抖漏出来,这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看来这老头真地不能多活一分钟,把我告了,就全抓瞎了。想到这,起身去屋,“伯,伯,趁你女婿在这,给你净净身子,穿上寿衣好上路,噢?"
花开小两口一听,"
你是嫌咱伯老得慢?”
说着把二嫂推了出去,就把门朝里边插上了。
薛父意识时有时无,气息如游丝般微弱,水米难进,液体滴的相当慢,两个多小时滴了不到三分之一,花开躺在以前三哥睡得一张床上,没铺盖,高明把棉大衣给她盖上,自己靠在薛父床头。他想,如果今晚不来,岳父恐怕早见阎王啦,死不瞑目。来了,也处置不了妻嫂,人生太多的无奈,养儿防老,三个儿子,到临终还得他这个准女婿送终。娶媳妇传宗接代,而如今一个孙子还比自己早到西天,这媳妇是来索命的。花开见到自己嫂嫂如此,将来该不会对待自己的公婆也这样吧?这样想着的时候,就听到花开梦呓般"
伯、娘"
然后,翻身又睡了过去。
此时,气若游丝的父亲好像心有灵犀般,又咳血不止,半夜三更小两口不知所措,想送医院,二嫂也不开大门,看着父亲的难受劲,高明求二嫂:“你开开大门,还是送往医院抢救吧,不然会没命的。”
“开门可以,但是人死后就不能再进门了。”
说着去开了大门,“去,三更半夜我抱个孩子可是去不了。人死了,直接拉到老大家,是老大气死的。”
高明无奈只得出去借车,同花开一道往医院送,谁知刚放到车上,还没出大门,老人已经没了呼吸,只好抬下来,但二嫂将屋门锁上不让进屋了,"
外丧不入门,不知道这规矩吗?"
“可是还没出大门口呢,能算外丧?”
高明据理力争。
“出来屋门就算是,你一个外姓人逞得什么能?多管闲事。”
二嫂讥讽道。
"
那你说放哪?"
"
前院那么大空地呢,随便摆放,再不然大门外,大街上也行啊。"
花开也争不过二嫂,只有跑到街上小卖部,用公用电话给打工的二哥打电话“二哥,咱伯不行了,活了一辈子,到最后临老了,连个躺的地方也没有,你赶快回来吧。"
二哥接到电话,来不及告假,就往车站奔,他知道回来也拗不过老婆,但这一次不能再让步了。
这时花开回家,找来一张席,把父亲安放在堂屋门前走廊下,看看天已快明了,但父亲的命运却走到了终点,他再也见不到今天的太阳了。
清早起来,邻居纷纷议论:“老薛刚刚抬出屋子,还没来得及往医院里边送,就觉断气了。等再往屋子里边抬的时候,二媳妇把屋门儿锁上,横加阻拦,就是不让进,太不像话了。”
“还说着什么外丧不入门之类的荤话,死活不同意往回抬。”
“房子也是老头儿盖的,凭啥不让抬?”
花开听着村民议论,就和二嫂争执起来:
“老父亲忙活了大半辈子修房盖屋,到老了没他的一席之地。是你父亲你心安吗?”
花开双眼通红,满脸悲伤地对着二嫂喊道。她的声音充满了痛心和愤怒,仿佛要把所有的不满都泄出来。
二嫂却不为所动,依旧死死地把着门,不让公公进屋。她的脸上满是冷漠和无情,好像这一切都与她无关。她知道,公公一走,这个屋子就是她的啦,她才不愿意让尸体的腐朽味弥漫全屋。她甚至心里感谢高明,把公公背了出来。她又现耶稣都是在照顾她,为她行方便。
“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这是你公公,是你丈夫的父亲!”
花开的男友高明激动地说着,一个大丈夫眼泪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他生前对你们那么好,你怎么能这样狠心对他?”
二嫂却不以为然地说:“这是我们家的事儿,你一个外人凭什么插手?”
高明听了更是气愤不已,他指着二嫂的鼻子骂道:“你们家的事儿?你别忘了,你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你也有父母。你这样做对得起公公吗?就不怕外人笑话?”
二嫂却依旧不为所动,她冷冷地说:“我只知道,外丧不入门,这是我们这里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