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潇抿着唇凉薄地笑起来,乌黑的眸子流转过一道晦暗莫测的光,竟是有几分兴奋的意味,他忽然说:“你们听见的不是流言。”
青年男子和蓝色工作服面面相觑,两人都不敢在这时候开腔。
虞潇笑意更深了,他朝身边的大理石桌走了两步,坐下,把玩着桌上的西洋棋,黑白相间的棋盘之上,白方的王已被将杀,无路可逃,被黑方围困得溃不成军,胜负已定,没什么好玩的了,可最后一步棋,黑方却偏偏不动了,留下这一毫无悬念的残局。
这是冷恪清最喜欢的路数,在绝无转圜余地的时刻折磨对手,看对方垂死挣扎,困兽犹斗,可偏偏不落下了结的一击,尽显执棋者的冷血,残暴,戏谑。
但虞潇看得出来,这局棋,是冷恪清一个人下的。
在对弈这件事情上没人能懂冷恪清的心思,虞潇搓磨着橡木制成的棋身,眼中无限柔情。
除了他,没人能和冷恪清下完一局西洋棋,他被冷恪清从地下黑拳场救出来,冷恪清无聊时,零散着教会了他下棋,他是冷恪清亲手教出来的学生,是唯一曾在棋局中逼和冷恪清的人。
现在他回来了,冷恪清不用独自对弈了。
“是真的。”
虞潇将棋子逐一归位,从回忆里抽身。
“赫尔罕那,死了。”
虞潇一字一句缓缓道,仿佛十分享受说出这句话,在慢慢品鉴其中每一个字。
“你们知道他为什么死么?”
“我们……我们不知道……还请虞先生您明示。”
青年男子唯唯诺诺地说。
“贪婪,人最不该犯的大忌。”
虞潇说:“他动了不该动的念想,结局就只有死路一条。”
蓝色工作服被这话吓得腿软,饶是他再迟钝也能听出虞潇这话意有所指,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虞潇越来越像冷总了,从言行举止到每一个细微的表情神态,就连那些细枝末节的神色都颇有几分冷总的气质,对他们这些下属来说,多一个“冷总”
简直就是噩梦。
青年男子冷汗直冒,硬着头皮当即表了态,道:“虞先生!我以后愿意跟着虞先生您!您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我看那赫尔罕那死得好!他死了,冷总又器重您,您将来就是新的副首领,我一定对您忠心耿耿!”
“是吗?”
虞潇语气温柔起来:“好啊,你可要记住这句话。”
“是是!我一定铭记在心!谢虞先生提拔,您真是宽宏大量!”
虞潇没再说话,起身离开,却在走出大概十米远的位置时,停了脚步,眼底寒光闪过,转身的刹那,“咔哒”
一声,子弹上膛,扣动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