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亦收下:“多谢。”
年轻弟子笑起来,道:“你是新来的弟子吧,我们书院虽然小,但是大家人都不错,氛围也好。你好好努力,攒足贡献点后可以来这里学习新的功法,争取早日升为外院弟子。”
秋亦只是笑了下。
崇山书院的普通杂役弟子想要离开需要缴纳一笔不小的贡献点,相当于是签了卖身契在书院,这样的情况下,选择晋级成为外院弟子、内院弟子是杂役弟子最佳的路径。但是秋亦不需要,他只要呆满四年便可离去,他不会在这里停留。
-
走出藏书阁,秋亦摸了摸腰间的乾坤袋,丝质的面料柔软冰凉,几句话的功夫,乾坤袋中就多了一本玄阶下品的心法。
虽然秋亦修行的功法品阶基本都不低,但须知,一般金丹境界修士多的是手中功法最高级别的也就只有玄阶下品的,混得再惨些,元婴初期可能都没有一部玄阶上品功法。修真界的资源向来是僧多肉少。
“杂役弟子也免费放玄阶下品心法,奔着这一点来的人应该不少,崇山书院会变得兴盛起来吗?”
秋亦道。
刚刚他从那名年轻弟子口中了解到,这项规定是这三十年内才拍板执行的,当时崇山书院凄惨到讲学先生和学员加起来也不过百人,执行这项规定后才吸引来不少新鲜血液,情况渐渐有所好转,看起来真的有几分繁荣的样子。
他们已经快要走到学堂,闻言,虞观看向立于学堂之前的三位面目模糊的高大石雕。
在他还是个和除了年纪轻些好像无数普通低境界修士再没有什么区别,没有丝毫名气、默默无闻的低境界修士时,虞观曾远远见过他们在学堂之中讲学,地涌金莲,菩提静心,密密麻麻的学子快要挤满了书院,连他这个只是路过扫尘的竟也无意间得了馈赠。那时候崇山书院规模比现在还要大得多,连统御东洲的神朝也不敢轻怠,现在被喊做老祖的老黄狗还只是只捉蝴蝶的幼崽。
虞观道:“或许吧。”
“假若盛会上有崇山书院的核心弟子取得较好的名次,干涸的气运也会再生的。”
-
回到屋内,将门窗关好,秋亦取出拓本,神识漫进,右手翻开第一页。
在神识的感知中,《三圣道解注释外篇》散金光,如同薄薄树皮一般材质的内页上细密的文字浮至空中,如同一只只游动的蝌蚪。恍惚之间,有一位持着书册、面目空白的年轻人立于面前,如同老友一般与他侃侃而谈三圣之伟业、三圣之妙语、三圣之主张。他谈得越多,他手中的书册越是古朴厚重,年轻书生像是秋亦打开拓本一样翻开书册,莲花、菩提、笔墨幻影如同水里的鱼一般鲜活跃出纸面,又像流光一样转瞬消失无形。
即便观念相差再多的人也要有几分动容,多一分理解,而秋亦对人对事的态度与三圣的想法吻合众多,他被书中之言引起共鸣,像是江河接受湖泊、海绵吸收水分一样无比自然地便理解吸收了那些晦涩的文字。
书册无风自动、一页页翻开,文字一段段浮出,倒映在秋亦的双眼之中,倒映在秋亦识海的湖面之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没有面目、但给人以熟悉、温和之感的年轻书生恋恋不舍地停下论述,微笑着向秋亦点头致意,他的身影消失,“啪”
一声,翻到了尽头的书籍合拢。
秋亦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自然地闭上眼睛,周围的灵石破碎,灵力随着他的呼吸一同流入体内。视线陷入黑暗,意识下沉,识海之中,白光依旧惨白,宁静空澈的湖泊漾起波纹,水面无形间似乎又高了一点,一把袖珍小剑若隐若现;丹田之中,灵力泉水般涌动,自行沿着一条全新的路线开始运转周天。
……
秋亦花了两天时间,彻底理解吸收了这篇涉及很多生僻深奥词汇与道理的《三圣道解注释外篇》。
他睁开眼时,拓本早已自动销毁,只留下一些灰烬。
视线下意识地环顾了一圈,未看到虞观,秋亦怔愣了片刻,一丝奇怪感稍瞬即逝划过心头:似乎从灵舟上说开后,师尊对他的态度就更松弛了些。
若说以前是寸步不离地注视、思考、犹豫,那么现在就是有的放矢、更加笃定的从容。
师尊心,海底针,秋亦猜不透自己师尊的具体想法。
他打开窗户,让风流通进来,接着清理完灰烬,查看通讯玉盘上的新消息。
目前为止,秋亦的通讯玉盘上就只有虞观、宗舞、红香这三个固定联系人。虞观和宗舞都有新消息过来,红香却是停在了之前的连篇抱怨之中,从小黑屋出来后秋亦也未见过他,按照红香的性格来说这很不应该,秋亦猜测他或许目前处在一个特殊的境地之中。
他和红香的关系早已因为一系列事情缓和了下来,秋亦为红香祈了下平安,希望他不要太缺心眼把自己玩死,然后先看了师尊的消息。
虞观了好几条消息,似乎每次离开时都要上一条。秋亦醒来后,他可以说是精准无误地卡着秋亦睁眼的时间再次来了消息,内容简短,重复了上面去往藏书阁的消息,告知秋亦他现在还在藏书阁中。
秋亦翻了翻,现自己家师尊这两天好像大半时间都花在藏书阁中了。
仔细想想,好像也不奇怪,每次他修行时师尊都是在给自己找事情做,要么盯着他看,要么雕刻耳坠,要么捧着书看。崇山书院的藏书阁里有需要花费大量贡献点兑换的功法,自然也有免费可阅的各类典藏,不过一般弟子没这个闲工夫去看罢了,很符合虞观的需求。
……太好学了,秋亦想着,忍不住感慨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