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将丝捋至耳后。
一日接连收到两次冲击,已经是修士中一员的秋亦心中念想刹那绵延:他什么时候能达到同样的境界?杀死仇人只是第一站,往后的修炼路还很漫长,以后的目标——
收起似乎过于好高骛远、想得太久远的心绪,秋亦转过身来,目光明亮:“师尊,这是……?”
“心剑。”
神识为剑,无影无踪,斩敌千里之外。
一点灵光落入识海,秋亦快翻阅了一遍。
《心剑》是一道难以界定品阶的功法,只对于神识强度有要求,神识越强,威力越强。
以他现在的神识,撇开完全使用不出的概率,拼尽全力也就顶多挥出一点点的威力,看起来得是走投无路要赌运气时才适合动用这招搏命。
秋亦思忖片刻,直白道:“这是走投无路时的搏命之法吗?”
雪落在肩头,虞观周身气息似乎更冷了:“嗯。先传授给你,平时也可以观悟锻炼神识。”
……
《无相锻体法》的修行暂时是告一段落,秋亦的日程中少了炼体,纯粹只有舒适的药浴固定一月一次,按照虞观的说法,药浴的作用是滋润经脉肉体,让秋亦的精神肉体得到良好的休息。
原先炼体的时间虚被两项新的任务占据,一是用灵力和神识一点点软化那些和自己相性不错的破损兵器,二是用普通的材料练手不断构思自己想要的剑的模样。
练剑的时间也分了一部分出来,用来感悟琢磨虞观最新教导的心剑。神识似乎有变化,但是很慢,毕竟不是专门锻炼神识的心法。
秋亦也会回忆虞观那一天的那一剑,琢磨其中玄奥,只可惜境界差太多,好像完全无从学起。
时间一天天过去,越到后面秋亦越难计算自己到底已经在这里呆了多久,毕竟他的日常多数时间枯燥且一成不变,每一天都像是昨天的重复,所以他开始以月计算,根据药浴的次数推算时间。再后来秋亦觉得这事毫无意义,索性将所有心思放在自己的修行上,不再关心时间。
白面团时在时不在,等秋亦缓慢循序渐进突破炼气八层后的某一日,它突然出现在秋亦面前,和他说:“我要走了。”
它出现的时候不太巧,秋亦正在构思自己的剑,他盘膝而坐,手上的液体变换形状,一次次凝练成不同的模样,最后又回到一小团铁水。
秋亦抬起眼皮看白面团:“那,再见?”
“再见,”
白面团说,“你好像长高了一些,希望下次见的时候你别变太多。”
每月一次的药浴滋养、时不时还会有神异灵食温和进补、修为又有增进,再加上本来就在长得快的年纪,秋亦模样又变了不少,他比划过,觉得自己最后长到二十多岁,个子应该会和虞观差不多。只可惜虞观的过去身会盯着秋亦不时调整自己年岁模样,不然秋亦说不定还能体验一下比自己师尊高的感觉。
秋亦回答白面团:“我还在成长,再过几年我的模样应该就会完全固定下来,变化无非就是长高、长开一些,你不会认不出我的。”
白面团说:“这可说不准,你们生灵都很善于变幻。”
说得好像它不是生灵一样。
秋亦:“这个f1ag我不接哦。”
白面团迷茫:“f1ag这又是什么新词,居然还有我不知道的新词……”
它来这一趟只是简单道别一下,很快就离开了,走时嘀嘀咕咕着什么。
秋亦留在原地,出神想了片刻,手上的铁水拉长终于是要形成一把剑的模样,但是最终还是落到了地面上化为一道不三不四的水泊。
定制固然好,但是有一个问题:秋亦自己也难以搞懂自己想要什么,所以他在铸剑上卡关有一段时间了。
秋亦抿唇,盯着地上的那一小潭铁水一会儿,破天荒地停了手,他心乱了,今天再强逼自己去铸剑自然不会有什么好效果。
白面团的到来忽然让他意识到了一件事,一件他越来越想去回避、但却无法回避的事情——他也快要离开了。
白面团曾经说,虞观会舍不得让秋亦走。秋亦不知道师尊会不会有不舍之情,但是他现在清晰地知道,自己很不舍得离开。
秋亦叹了口气。
天空淅淅沥沥下起小雨,乌云聚拢,看起来即将会有一场暴雨,但是也说不准气候会不会在此之前再次变化。
秋亦捋捋鬓,湿漉漉的水汽蔓延指缝间。他不喜欢这样的天气,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干燥的,头、衣物,裸露在外的皮肤全都染上潮湿水汽,淌下水珠。
他的师尊让他要多亲近自然,所以秋亦也不能动用灵力避开这场突如其来的雨。幸好修士不会轻易生病,他炼体后体质更比一般修士要强,不然修炼不知道要被耽搁多少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