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南宫长万二次闭目之后,宋闵公将马蜂窝移去,另置一物,复又将碗扣住:“睁开吧。”
南宫长万自扣碗至闵公扫了一遍,瓮声瓮气道:“请主公提示。”
宋闵公再次拖着长腔道:“有翅不能飞,无脚行千里。”
南宫长万抓耳挠腮,喃喃自语道:“有翅不能飞,既然长着翅膀,就应该能飞。这是一个什么东西呢?还有,无脚行千里。无脚之物,如何走路?难道是一个怪物不成?”
宋闵公笑容满面道:“你不必自说自念,寡人量你也猜它不着,认罚吧。”
南宫长万忙道:“别急,容臣再想一想。”
他足足想了两刻半钟,红着脸道:“揭碗吧,臣认输了。”
宋闵公轻轻将碗揭开,乃是一条小鲤鱼。
“斟酒,快给南宫将军斟酒。”
宋闵公一声令下,一内侍快步上前,将大金斗斟得满满当当,双手捧给南宫长万。
南宫长万接过金斗,又一个一饮而尽:“主公,再赌一次。”
宋闵公笑着说道:“不赌了,你不是寡人对手。”
南宫长万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只赌了两次,怎可断定臣就不是主公对手?赌,再赌一次,臣这次输了,罚酒两斗。”
宋闵公道:“既然这样,寡人与你再赌一次,闭眼吧。”
宋闵公说毕,火速将小鲤鱼移去,又置一物。念念有词道:“无爪无牙,上食黄土,下饮黄泉,此乃何物?”
南宫长万想啊想啊,直憋得满脸通红,还是想不出来。宋闵公一脸得意道:“寡人说你斗不过寡人,你非要逞强,寡人再给你两刻时间,你再猜不出来,便是输了。”
两刻过后,闵公亲手将碗揭开,露出一条五六寸长的蚯蚓。长万无奈,只得连饮两斗,满面发赤,已醉到八九分了。
他也知道自己有些醉了,越醉心中越是不服,高声说道:“主公,臣再和您赌一局,这一局臣若是败了,罚酒三斗。”
宋闵公一脸讥讽道:“赌什么赌?凭你猪一样的脑瓜,就是赌到天黑,你也难赢一局,认输吧,撤局。”
长万又惭又忿,正要说些什么,一内侍走了进来,双膝跪地道:“启奏主公,周王遣使来见。”
宋闵公害怕南宫长万纠缠,闻言忙道:“有请王使。”
说毕,忙起身相迎。
王使来到闵公跟前,展旨读道:“先王庄,久病未愈,抛下万万苍生,驾崩洛都。世子胡齐位继大统,号为釐王,以此布告列国,请列国及早赴洛,行吊贺之事。”
闵公听了诏书,当即说道:“国有大丧,又有大喜,寡人理当亲往吊贺,只因贱体欠恙,不能远行,天使暂且住下,待寡人择选一人,备上厚礼,随天使前往王都。”
未等王使回话,南宫长万上前奏道:“臣未睹王都之盛,愿奉使一往。”
宋闵公笑讥道:“遣你?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算老几?你一囚儿,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说得宫人哄堂大笑。
这一笑,只笑得南宫长万面颊发赤,由羞转怒,兼乘酒醉,一时性起,不顾君臣之分,破口大骂道:“无道昏君!你只知囚不能为使,你可知囚能杀人乎?”
宋闵公亦怒曰:“贼囚!你敢犯上作乱乎?”
一边说一边去拔佩剑,南宫长万抢前两步,一拳将闵公击倒,单脚踏着他的肚子,喝骂道:“作乱又怎的,君不以臣为臣,臣岂能以君为君乎?你这会儿告饶尚且不晚,否则,我将踏破你的肚皮。”
宋闵公也算一条汉子,至死不告饶,反口口声声,大骂贼囚。惹得长万性起,猛一用力,踩得他口中喷饭,惨叫一声,死于非命。
宫人见南宫长万杀了闵公,有惊呼而逃的,亦有拔剑上前擒敌的。长万拾起长戟,忽刺忽挑,顷刻杀了二十几人。众人见了,自知不敌,弃械而逃。蔡昕欲逃,被长万一把揪住:“娘娘,昏君已死,你还往哪里去?倒不如从了我南宫长万,包你享不完的荣华富贵。”
蔡昕挣了几下没有挣开,张开樱桃小口,朝南宫长万的手臂恶狠狠咬去,长万大叫一声,用力一甩,将蔡昕甩到一丈开外,跌倒在地,再看自己手臂,硬生生被咬去一块肉,鲜血淋淋。南宫长万大踏两步,举戟朝蔡昕刺去。
蔡昕双目幽怨地瞅着长万,不言不语。长万的心为之一动,停戟视昕,良久,轻叹一声道:“吾不忍杀你,你自去吧。”
南宫长万释了蔡昕,提戟步行,及于朝门,遇大夫仇牧。
仇牧问:“主公何在?”
长万道:“昏君无礼,吾已杀之矣。”
仇牧笑曰:“将军醉耶。”
长万曰:“我非醉,乃实话也。”
遂以身上血污示之。
仇牧勃然变色,大骂曰:“弑君之贼,天理不容!”
一边骂一边举笏朝长万击去。
长万抛戟于地,双手来迎,左手将笏打落,右手一挥,正中其头,头如齑粉,长万拾起残齿,随手抛去,嵌入门板三尺。
仇牧已死,长万遂拾起长戟,缓步而行,旁若无人。
公子游乃宋闵公从弟,与南宫长万相善,生篡位之心久矣。闻听南宫长万杀了闵公,忙遣人相招,长万行至东宫之西,与讨乱之兵相遇,为首者乃太宰华督也,只一回合,将华督斩于马下,余皆惊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