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碗中依然可以看到每一颗谷物的轮廓,但是入到嘴里,就能立刻感觉出那种糯糯的口感,舌头轻轻一抿就面掉了。
除了各种谷物还有红枣与枸杞相搭配,香甜软糯,吞到肚子里整个胃都暖和和,嘴里还残留着淡淡的香甜味道。
喝几口粥,再来一块胡饼,胡饼双面浅浅地刷上一层油,然后放到锅里烙,烙到两面金黄,吃起来外脆里软,再来上一口肉末酸菜,真的绝配!
昙无将一张饼分开撕成两片,然后把酸菜夹在饼中间一起吃,连炫三张胡饼。
陈晟也学着他的样子,一边吃一边“嗯嗯”
点头,烫得龇牙咧嘴,也不耽误往嘴里塞东西吃。
齐谷风慢条斯理地吃着粥,颇为无奈地看着他二人。
用冯宸的话来说,这俩学习能力都贼强,而且还喜欢相互学习其糟粕。
一顿饭吃完,撑得陈晟躺在榻上一动不动,冯宸抬脚踢了踢他的腿:“你不是有事儿吗?还不赶紧走?”
陈晟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比了个三:“三大碗粥,四块胡饼,不行,我得歇歇的。”
冯宸乐了,“大小伙子还挺能吃。”
她算是理解了那句,‘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了。’
刚才也不知道谁死活不吃,一副要给他灌耗子药似的。
腊月初八,南无本师释迦牟尼佛成道吉日,今日昙无是要去往敦煌最大的佛寺——仙岩寺参加法会。
敦煌的仙岩寺,其实早在前秦的时候就已经正式更名为“莫高窟”
,对,就是后世那个有名的千佛洞——莫高窟,只是本地人大多还习惯于叫它仙岩寺。
仙岩寺就如同它的名字一般,修筑在鸣沙山东簏的断崖上,坐西朝东,面对着三危山。
这也是为什么冯宸天还未亮就要起来熬粥的原因,法会要持续多半日,早上不吃东西都不一定扛得住,虽然听说在法会结束也会有餐宴,但谁能扛到那时候啊。
这场法会是敦煌城的太守主持,来的人除了天竺和尚,还有本地僧人与世家大族。
这些世家大族多半是西汉末年迁来河西的后代子孙,那时王莽摄政,中原地带不断陷入内乱,生灵涂炭。
由于河西走廊远离中原战场,生活也是长期保持相对安定的状态,而且地理条件也适合农业生产与开,所以大部分人口迁入河西地区。
而这也是现在河西能如此繁荣的原因之一。
冯宸今天装扮格外仔细,月白色长丝绵袍,上面用银色丝线绣着宝相花的图案,搭配浅蓝色褂子,外穿同色系绣宝相花的裘衣,头梳成飞仙髻,用同色的绢带在顶紧紧系成蝴蝶结,两片飘逸的绢带垂在脑后。
昙无忏因要遵循佛教之法服,且佛教不许贪恋一切可以使人贪恋的事物,要遵循朴实无华,所以规定法服必须是一种不正色,只能身着赤褐色僧伽梨袈裟。
因着一直以来伙食不错,他的面色也比初到西凉的时候红润很多。
若说初见他时觉得他像个入世的高僧,现在则更像是一个凡脱俗的圣僧,嘴角噙着淡淡笑意,那双眼睛依旧如古井般深邃而透彻,通身散着悠久的智慧与无尽的慈悲。
当然,这些只有在他不说汉语的时候才能感受到。
冯宸出之前再三嘱咐过他,尽量少说汉语,最好不说,他现在口音杂得很,实在有损形象。
在齐谷风与陈晟目不转睛地注目下,二人离开了小院。
才踏入大殿,便迎来了众人的目光,冯宸面容高贵清冷脱俗,昙无忏五官深邃气质出尘,她二人走在一起,好似让众人看见得道的高僧与九天玄女,明明是挨不上边的两种身份,却给人一种冲击的美感。
冯宸身姿挺拔,神情肃穆,目不斜视地注视着前方,丝毫没有注意到人群中那一双炽热的目光,眼里满是惊艳与惊喜。
佛寺比冯宸想象中的宏伟,这是她第二次踏入佛寺,上次在鄯善的那个是个小佛寺,论规模比这个是差远了。
主室平面方形,上小下大,窟内大殿正中是座巨大的释迦牟尼佛泥塑座象,佛座后开出供信徒巡礼用的马蹄形通道。
前壁上、中部各开了一个大明窗,作为采光,四周粗壮的泥柱上两边都架着油灯,大殿中排列整齐的放置着蒲团。
随着昙无忏在位落座,冯宸也跟着在他一旁的位置坐下,接着两边的僧人与世家大族6续落座。
法会由太守主持,拈香、洒净、念诵仪轨、众人齐诵唱赞,然后众人以虔诚之心礼拜本师释迦摩尼圣像,并一齐念诵释迦本尊及千佛圣号,累积福泽,最后以鲜花灯果百味供养诸天。
最开始会有弟子在堂内点燃香炉。僧侣们共同赞佛诵经,念经前会有一个仪式,香赞,称赞烧香人的功德。
“香炉乍热,法界蒙熏,诸佛海会悉遥闻,随处结祥云,诚意方殷,诸佛现全身。南无香云盖菩萨摩柯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