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颜喻看见了。
他伸手捧起林痕的脸,认真解释道:“你知道吗?我很久以前就打算送走稚儿了,可是我放心不下这边,我找不到一个能安心把权势交付过去的人,直到你带兵杀过来,你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我教过你一段时间,所以知道你能做一位好皇帝,所以我才妥协的。”
颜喻闭了闭眼,又说:“不然,我就算是死,也绝不会放手的,你能明白吗?”
林痕重重地点头,他又把人抱住,一遍遍重复:“我明白的,明白了。”
颜喻点头:“一句同样的话,我再对你说一遍,我没什么输不起的,也没什么可怨恨的,这皇位,你安心坐着就是了。”
他的声音有些哑,细听之下还有点不稳,像是强撑着力气说出来的。
可是林痕的心境太复杂了,失而复得的认知让他狂喜,旧疤揭开的钝痛又让他无所适从。
于是,他只能一遍遍地吻着颜喻的发丝,用这样刻板又重复的动作让自己知道,他是抱着这人的。
所以,他没有听出来。
纵使怀中人的体温不断在流失。
“扶我站起来。”
颜喻说。
林痕将他扶了起来。
起身后,他又道:“朝臣还需要皇帝的安抚,你不能再耽误了。”
“我知道,”
林痕如孩童般,又固执地抱住他,不愿意松手,“再抱一会儿就去。”
颜喻下巴搁在林痕的肩膀上,他拍了拍林痕的后脑,不能说以后还有很多的机会,只疲惫地闭了会儿眼睛。
可总要分开的。
他拍了下林痕的背,说:“去吧。”
林痕也知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他恋恋不舍地松开双臂,一步三回头地往外走。
颜喻脸上的血色已然耗尽,但还是笑了,久阴的天色终于泄出一丝天光,天光被殿内的金玉折射着,落拓到颜喻的面容上。
为其镀上一层足以以假乱真的,温润的暖意。
颜喻朝林痕摆了摆手,只道:“去吧。”
林痕先召见了陆升。
陆升交代他是被颜喻暗中传信叫回来的,时间太紧,原本该午时之后才能进入京城,正因为周寻被阴差阳错换到了城外,他才能节省不少时间,及时赶到。
周寻也交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事实就是,江棋自认为机关算计,最后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算愚蠢,但实在可笑。
朝臣那边很好安抚,毕竟都是些势利眼,他们不多问缘由,只要性命保住了就好。
林痕着急和颜喻独处,便下令加快大典的进度,很快,就该登鼓楼了。
宫内的剧变还未波及到宫外,新奇的百姓已经聚集在了鼓楼下,仰着脖子等待着新帝的莅临。
等林痕登上鼓楼俯视整个京城时,天空已经放晴,阳光灿烂,碎金一般洒到亭台楼宇的每个角落。
伴随着新帝的到来,天地间最后一抹阴晦也消散殆尽。
百姓深信这是天命所致,在林痕寥寥几句官话过后,伏地跪拜,山呼万岁。
之后便是济源主持的事了,林痕离开时,与济源错身而过。
对方停下脚步,朝他念了声“阿弥陀佛”